2009阿拉斯加之旅(二) 2009.7.26
終於要出發
癡癡地等了三、四個月,終於等到要出發了。不料,等待的期間墨西哥爆發的新流感(H1N1)來作怪,眼看著美國的疫情方興未艾,航空公司幾乎就要停擺,去還是不去?一時讓人拿不定主意。去,必須冒著被感染的危險;不去,二千美金的船費已經付清,豈不就要付之流水?出發的日期一天天逼近,殊不知H1N1的疫情也逐漸沉寂下來,更令人訝異的是,船公司或許受疫情影響,訂位不如預期,因而削價求售,原本Ocean View兩人一室是二千美金,自動降為1600元,我未受疫情之害,先蒙其利,成為H1N1的受益者。
既然H1N1已消聲匿跡,又平白無故賺到四百塊美金的差價,我準備了二盒克流感(Tamiflu)隨身備用,決定如期出發。方針已定,再來就是購買機票。2005~06年度我兩度到美國紐澤西去探視女兒女婿,曾向台新銀行申請無限卡(Infinitive Card),正卡與副卡的年費是新台幣55,000元,只要是搭乘華航班機,就可以無限次升等,因此兩次紐約來回,我都只付經濟艙的票價,而升等為商務艙。女兒女婿回國後,Infinitive Card已無用武之地,我就沒再續卡。去年我陪同她們到美西國家公園玩,搭乘長榮班機,買的是客艙的票,但不知她們從何而來,有很多積點,為我們升等為商務艙。坐了幾趟商務艙,才發現它雖然貴,但有貴的道理在。此行要到西雅圖,搭乘長榮班機比較方便,但已沒有任何升等的條件。Yuki建議我坐客艙就可以,反正同一班飛機,同一時間抵達,何必花費兩倍的票價?
我從小家境不好,儉約成性,能省則省。及長,經濟狀況已有改善,但仍不改簡樸的習性,只是花錢的原則已從能省則省改變為該花則花。我認為錢不過是一種支付的工具而已,但同樣的一件工具,不同的使用,可以產生三種不同的結果。有錢又能善用它,讓它達到邊際效用,錢可以變成一種利器,發揮正面絕對的效果;徒具這把工具,卻捨不得用它,工具還是工具,只是擺著當裝飾而已;但有錢而不能善用,就好似一刀之兩刃,不但傷了自己,有時還會帶來無盡的禍端。可見錢不是萬能,但沒有錢卻又萬萬不能,因此努力工作,免於寅吃卯糧,又能稍有積蓄,不愁花用,是比較得體的理財之道。反之,拚命歛財,不用甚而惡用,最後有可能是窮得只剩下錢,但錢在銀行,人已在天堂;甚至讓錢成了戕害子孫、骨肉相殘的淵藪。
我不是很有錢,但迄今孩子都已成家立業,每個人的收入也都在我之上,最感欣慰的是,他們都能體諒雙親年輕時吃足了苦頭,進而寄望我倆老來能安享餘年,從沒有人敢覬覦我能為他們多留點家產。我雖然上了年紀,還能靠著勞力賺點家用,每個月也還有少許固定的收入,足夠夫妻倆過著不愁吃穿的日子;行有餘力,偶爾也會物盡其用,撥出些許參與社會福利工作,因此我捫心自省,應該不致於會有「老而不死是為賊」之譏。錢既然是自己所賺,又無後顧之憂,更不用向孩子伸手或向友人告貸,如果三不五時有一趟長程飛行,還要勉強自己能省則省,看起來就不免有點做作。更何況孩子們在行前就一直慫慂老媽該花則花,因為年紀大了,長途飛行應該顧慮到「經濟艙症候群」的健康問題。因此我度德量力,也算是給Yuki長年勞苦的一點補償,最後兩人花了將近廿萬元,買了商務艙的機票。
老來我將旅行當成是休閒,到什麼地方玩不是很重要,重要的是要把凡心塵身放下,只帶著無所罣礙的身與心,去過幾天無所事事的日子。26日下午我們終於出發,搭乘長榮BR26晚上11點起飛的班機,來到西雅圖雖然是當天下午7點,但夕陽還高高掛在西邊的海面上,就像是大白天。更奇怪的是從飛機上俯瞰,西邊的奧林匹亞山與東面的克斯科特嶺(Cascade Range),山頭上還覆蓋著皚皚白雪,與地面高達攝氏31度的高溫形成強烈的對比。過去曾經有幾次在西雅圖過境,從沒有注意到西雅圖擁有一座號稱美國地標的Rainier Mount,下了飛機才發現這座山比日本富士山更像富士山。
在我印象中總覺得西雅圖機場的入境手續要比其他美國的國際機場更加囉嗦。但或許是因為一對老夫婦來到西雅圖,很單純的只是為了要搭乘阿拉斯加的遊輪,看起來不像是跑單幫的掮客或是恐佈份子,不到半個小時就很順利地通關了。福居兄夫婦早已租好車子,等在入境大廳並已為我們辦妥了旅館的Check In手續。我們下榻的旅館就位在機場附近的Double Tree Hotel,進了旅館,行李一放,就先到旅館內的餐廳用餐。事實上我們下機前剛吃過機上所謂的“早餐”,但朋友一起吃飯,往往不是為了吃飯而吃飯,而是邊吃邊聊,享受那份他鄉遇故知的喜悅。
DoubleTree Hotel是屬於Hilton系統的商務旅館,設備還算不錯。也不知是受H1N1的影響,還是因為提早從網路上標到優惠的價格,一個晚上的房價包括稅金與停車費大約只有70塊美金,比起台灣同等級的旅館要便宜了許多。由於我們將會有兩個禮拜在一起旅行,晚餐只寒喧了一陣,敘敘舊,就各自回房休息。
過去往來美國最大的困擾就是時差的調適。爾來或許是因為年歲不斷的增長,反應比較遲鈍;還是因為老來凡事都以平常心看待,要吃就吃,想睡就睡。此行倒不覺得有什麼時差的困擾。記得有一首古詩:「春有百花秋有月,夏有涼風冬有雪;若無閒事掛心頭,便是人間好時節。」我認為生活如果能夠隨遇而安,不管是工作、休息、吃飯、睡覺,只要你能當下投入,從中去享受現成、可愛、光明的一面,自然而然就能湧現出生活曼妙之泉,遍灑在你的情感與行動上,使得生活充滿喜悅與意義。只可惜,現代人不問生活「是什麼」,只一味地想從生活中「要什麼」,不斷地想在生活中去追求或佔有,難免就會牽腸掛肚,憂心忡忡,惶惶不可終日。試問,這樣的生活怎能感受得到春花、秋月、夏風、冬雪的詩情畫意?
有人或許會問,平常心不就是平常人本該具有的心懷,何難之有?說的也是,但問題是在不平常的時候,還能懷有平常心的人又有幾何?唐景岑禪師說:「熱即取涼,寒即向火。」就是對這種不常之常的平常心最為深入淺出的詮釋。換言之,累了就該休息,餓了就該吃飯,這是亙古不變的常理,也只有循著此理,生活才能回歸自然,生活的步調也才得以圓融順遂,最後才能活出生活的真趣。
如果我們認真去揣摸、體會,慢慢就會發現同樣是休息與吃飯,每個人的感受可能隨著心轉而完全不同。禪師在休息時心無旁騖,全神貫注在休息這件事上。這時候他腦子可以騰空,全身的肌肉可以放鬆,在身心俱弛的情況下,調息與血脈就能順暢,因而可以得到完全休息的效果。當他吃飯的時候就認真去吃飯,津涎由是而生,吃起飯來也就津津有味,進而感受到生活的美好。
反觀有些人,休息時看似一動不動地躺在床上,但心猿意馬,腦子早已天馬行空,離形而去,想到股票被套牢,不覺扼腕捶胸,抱憾不已;躺得越久,越是心煩氣燥,這那算是休息?當他吃飯的時候,不肯專心吃飯,百般需索、千般計較湧上心頭,使得吃在嘴裡的美食就形同嚼蠟,最後當然是食難下嚥。休息不能好好休息,吃飯又無法專心吃飯,這種違逆自然的生活,就算沒有時差,心也已差矣!
無可否認,硬是要將生理時鐘撥亂反正,是絕對違反自然的常理,但出門在外,這也是無可奈何之事。可是山無法轉的時候人就應該轉,人不轉的時候只好心轉。當生理時鐘還停留在白天,硬要上床去睡覺,確實是難以入眠。這時候不妨心隨境轉,認為天黑就是晚上,晚上不就是應該要睡覺?如果真的還是睡不著,何妨翻開古籍與古聖先賢聊天,大不了吞下半顆安眠藥,到最後時差又能奈我何?(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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