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賢在20歲就娶了妻,在那年代大部份的人都是媒妁之言,當然他也不例外,和妻子感情無所謂好與不好,但四賢對自己無法暢談場自由戀愛,心中難免有許多遺憾,但這結婚八年中,四賢和妻子也生了二男一女,日子平淡的一天過一天。
四賢因工作的關係,到台北出差,在朋友的介紹下,認識了小敏,小敏在這個區域是出了名的美女,因為開一家冰店,所以有個綽號叫作「冰店西施」,四賢個性非常開朗,每每作完生意都會來到冰店吃一碗四果冰消暑,因為瀟洒的外表及幽默的談話,讓他和小敏變成無話不談的好友,小敏對四賢有妻兒並不特別在意,對當時而言,只是很好很好的異性朋友,並不會想太多。在高雄的四賢和台北的小敏除了魚雁往返外偶爾也會利用打電話互通訊息。認識了一年多,四賢因上台北的次數和時間越來越多,和小敏之間的關係也因接觸漸生變質。
四賢已經查覺對小敏的思念越來越加深,常常莫名就想打電話給小敏,只要聽到小敏的聲音心中的雀躍,足可應付工作所有的困難,小敏的聲音成為四賢戰鬥的泉源,小敏和四賢電話次數越來越多也越來越長。
小敏剛開始是因為四賢工作的關係,作為四賢訴說的垃圾筒,小敏是一位喜歡助人的女孩,對四賢頂多是一份親切感罷了,小敏祗當四賢是一位異鄉客她在盡地主之誼,常常對電話的那一頭說:
「你怎麼了,還好嗎?發生了什麼事告訴我啊!」
「你在忙嘛!那我不吵你了。」四賢試探性的問。
「沒有啊!跟我說嗎?要不要來冰店吃冰,過來,我請你。你過來再說!」
四賢和小敏就這樣漸漸熟悉,四賢識小敏為知己,小敏識四賢為好友,但對彼此的依賴程度卻加大了,四賢從想聽小敏的聲音到想見小敏的人,四賢終於發現自己對感情的出軌,四賢開始用「躲」來隱藏自己的慾念,而小敏亦用「等待」來作回應。但人就是如此無法控制,感性總是越過理性,錯誤的命運就如此一步步的展開。
四賢在一次放縱情慾下,和小敏成為一對有實無名的夫妻,兩人都想離開對方,但始終不捨這段感情,這樣生活,直到有了「小妹」。小妹一生下來,就跟著小敏姓,因為剛開始四賢不敢告訴家中老婆,但事實上家中老婆早就知道他和小敏的事,只是忍氣吞聲,希望老公在外玩膩會自動回家,但四賢越來越少回家,回家所待的時間也越來越短,只是四賢還是會定期寄生活費回家,小孩子越來越大,兩邊的小孩也越來越不諒解四賢。
四賢的小孩已經大到會反抗,大老婆那邊的小立、小志、小惠己經到了青春反抗期,那一天四賢帶著小妹去看她那同父異母的哥哥和姐姐,就在回家坐在車上時-
「爸爸,你要我叫他們哥哥、姐姐,但為什麼他們叫您大肚伯,為什麼沒有和我一樣叫您爸爸呢?」
「小妹,你不懂,等你長大了,我再告訴你。乖,快睡。到家我再叫你起床。」四賢眼角泛著淚光,強忍聲音哽咽勉強的說。
四賢事實上並不知道怎樣面對大老婆和小孩,但事已至今,他除了讓他們生活經濟無虞外,他實在不知怎麼作才是最好的,他曾和小立的媽說過,如果她有好的對象,只要她開口他會簽字離婚,但如果她不開口要求簽字,他不會主動開口,因為他覺得他沒有立場和權利要求,而他會一直負責她們母子的生活。所以一直以來小敏就無名無份跟四賢過了一輩子的夫妻生活。
而小妹長大了,終於知道她複雜的身世,小妹很自卑,因為她的身份證上是父不詳更是加深對他的不諒解,而內心她覺得自己是小偷,偷了別人家的爸爸,雖然小妹在外很努力表現自己,甚至在國中時期還是全校模範生代表,但彌補不了心中的自卑心作祟。
「媽!您叫爸爸回他的家,我可以不要念書,我賺錢養您,我們並不一定要靠他生活,不然我們搬出去,把這個家留給他,我們搬出去,如果他真的愛您,他早就該給您一個名份,不會讓您一輩子無名無份,也不會讓我父不詳。」
「小妹,你怎麼可以這樣說,快跟你爸道歉。」
「媽!本來就是這樣,難道不是嗎?」
「小妹,如果你要身份證的父欄有資料,我可以去變更,我可以讓你跟我姓。」
「誰要跟你姓,如果您有心,我生出來的時候,您就可以這樣作,不用等到現在,我以前沒有,我現在也不需要有,您現在又何必惺惺作態呢?請您不要在我面前演戲,我不吃這一套。我又不是媽,我沒有那麼好騙!」
「小妹」小敏給小妹一巴掌。
「媽!難道不是嗎?他不走是不是,那我走,你要他,你就去要他。媽,難道您要搶人家的老公一輩子嗎?您什麼才要把人家的老公還人家,媽,真的夠了。他不走,我現在走。」
「小妹,你不要走,我走。我現在就走。小妹,您要好好照顧你媽。」
「小敏,幫我整理行李。」
「四賢!」小敏隨四賢進房。
小妹沒有想到這次這麼順利,因為實在吵太多次。但小妹並沒有任何戰勝的喜悅,反而換來一身的失落,腦袋一片空白伴著癱坐的身軀,她想道歉卻沒有勇氣說出口,只是一臉苦笑,心裡想著或許從現在起她不用再作小偷了。
進房的小敏臉龐串起縱橫的淚水,四賢和小敏相擁而泣。
「小敏,不要哭,這輩子是我對不起您們母女倆,我走了,您要好好保重自己,等那一天小妹能原諒我,我就會回來。」
「你要去那,你要回去她那邊嗎?」
「我有什麼臉回去,我不會回去那邊,如果我找到住的地方,我會告訴你。」
「你真的到走嗎?我去和小妹說,或許她只是在鬧小孩脾氣,鬧過就算了。」
「小敏,小妹不只是鬧脾氣,她已經說過太多次,如果我不走,她可能真的離家了,而且她現在正處於反抗期,萬一她變壞了,怎麼辦?女孩子走錯了一步,就毀了。」
四賢整理完行李後,拉著小敏的手,走出房門,看到癱坐在沙發的小妹。
「小妹,好好唸書,也要好好孝順媽媽,我要是找到住的地方,我會告訴你,你有事再來找我,好不好!」
「爸爸,我……」
四賢從此就走出這個「家」。
「媽!」小妹巴望著小敏會諒解。
「別叫我媽,我生養的女兒不是這樣的,我那乖巧懂事的女兒已經不見了,別叫我媽,你既然看不起您爸、也就是看不起我。我沒有這樣的女兒。」小敏生氣走進房門,咚!大力的將門帶上。
「媽!」
可能是反抗期吧!小妹從不開口說出什麼?所以四賢也就沒有機會再走進這個家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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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肚伯,你就從此過一個人的生活嗎?」
「人只要作錯事,有時是無法挽回什麼?有二個家,卻一個家也回不去,如果愛一個人是天大的錯,我現在不是已經受到報應了嗎?」
「那小敏姨呢?為什麼不見她來看你呢?」
「她身體一直不好,現在更是躺在床上行動不便,所以…」
「那您為什麼不去看她呢?她現在非常需要您啊!」
「小妹,不許我回家,每次回家小妹就會大呼小叫,她媽媽又氣的要罵她,她身體已經不好,我怎麼能把那個家搞的天昏地暗呢?萬一有了什麼,我不是又要一輩子良心不安嗎?你就不用再說什麼,每個人的人生都是自己所選擇的,不是嗎?」
「大肚伯,可是這樣的生活你又不快樂,每天借酒澆愁,身體怎麼受的了,別忘了前些日子您才吐血住院而已,好好照顧自己,您要有什麼,小敏姨會很難過。小妹等她長大或許她會遺憾一輩子。而且您不想等到小立、小志、小惠對您諒解那一天來臨嗎?難道您要帶這些缺憾結束這一生嗎?您這樣和慢性自殺有什麼不同呢?大肚伯真的不要這樣,您的小孩總有一天會後悔的,大肚伯您就不要再喝了!喝酒即傷身、喝醉酒又傷心,何必呢?」
「其實有時想想,我來世界這一遭究竟有什麼用呢?我的出現帶給小敏一輩子的閒言閒語、小妹帶著一張父不詳的身份自卑的過一輩子,我老婆心中帶著怨過這一世、小立、小志、小惠對我的不諒解,不知是否會影響他們對婚姻的看法?你說我這輩子害了多少人,如果世界上沒有了我,他們的一世可能會過的比現在好,不是嗎?我喝死算了,世間少我一個是一個。」
「小舒,大肚伯這輩子沒求過人,算我求你,這是我孩子們的聯絡電話,如果我有什麼,煩你打電話與他們,好讓我見見他們最後一面。這你就幫我收著吧!」
「大肚伯,你不要這樣。」小舒想一手搶下大肚伯的酒瓶。
「小舒,你回去吧!」四賢揮揮手,不讓小舒搶下酒瓶。
「大肚伯!」
「叫你回去,就回去。聽到沒!回去。你讓我靜靜!」
「大肚伯,我回去了,不要想太多也不要喝太多,好不好!」
從那時起,大肚伯就一厥不振,每天以酒瓶為伍,一天復一天、一日過一日,小舒雖然常常探望大肚伯,但大肚伯卻天天過著眾人皆醒唯我獨醉,小舒久而久之也放棄,過自己的生活,準備迎接作新鮮人日子的蒞臨。
小舒經過一年大學生新鮮人的洗禮,時常忘了家鄉的大肚伯,而這幾天剛好是放暑假,小舒就回到故鄉過漫長假期。雖然大學生新鮮生活多采多姿,但還是有點思鄉。小舒經過那顆大榕樹,還是忍不住看一看大肚伯在嗎?
「大肚伯,您在嗎?我小舒啦!」
小舒看到大肚伯還是醉臥床上,有點生氣,但也沒有力氣管什麼,想轉身回家,就在轉身的同時,小舒聽到喃喃的聲音。
「小舒嗎?我身體好不舒服,您可以帶我去醫院嗎?我下次真的要戒酒。帶我去好嗎?」
「大肚伯,您還好嗎?我去叫爸爸、媽
媽,您等我,我馬上就去。」
「爸!媽!大肚伯身體不舒服,您們快來幫忙啦!」
「小舒,你回來了,人未到聲先到。你這個囝仔攏未大漢。」媽媽笑著說。
「媽!爸例?媽!爸例?」
「您爸裡例田裡!」
「媽!大肚伯身體不爽快,緊娶他去看醫生啦!緊例!緊例!」
「這例大塊仔,實在是…」
「媽!您緊去卡電話。我去找阿爸。」
「好啦!您緊找您阿爸,我來卡電話。」
爸爸、媽媽和我都趕到大肚伯的家,這一次大肚伯還可以自己走,爸爸要小舒不要去醫院,小舒也沒吵著要去。這次應該沒有關係。爸爸和媽媽就攙扶著大肚伯去醫院就診。
小舒以為去去就回來,卻沒有想到大肚伯到了醫院,醫生卻要大肚伯住院,說什麼也不讓大肚伯回家,要爸媽幫大肚伯辦理住院手續。而爸要媽回家幫大肚伯整理衣服,順便帶小舒來看大肚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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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肚伯,您還好嗎?您怎麼不回家,為什麼要住院呢?」
「我也不知道,這裡的醫生瘋瘋的,誰知道?」
「我沒事,我想明天拿藥後就可以回家了。」
「你別擔心。我這次要是好了,就真的戒酒。」
小舒和爸爸、媽媽回家後,覺得心情好不踏實老是忐忑不安,雖然大肚伯清醒笑著叫我們回來,但是一顆心總是掛在那兒。
「小舒,這幾天你休假,有空就去陪陪大肚伯,他一直把你當成女兒看待,這幾天你沒有約朋友吧!」
「爸!沒有,可是大肚伯說明天要出院啊!」
「小舒,我想大塊仔這拜可以沒這麼簡單就可以出院。」
爸話一出,所有的空氣都像凝結了,大家的腦袋都真空了。
隔天,小舒和爸一早就去醫院看大肚伯,一去就接到醫生開的病危通知單,而且昨夜已從普通病房轉到加護病房。爸和小舒聽到這個消息都非常不可置信,昨天還算「正常」的人,現在卻進入昏迷狀況,小舒更是無承受這突如其來的狀況。
「爸!怎麼會這樣呢?」
「我那A栽。醫生,他是有要緊嘸?」
「他的親人呢?最好叫他的親人快來!」
「小舒,你不是有講?你大肚伯有甲他兒的電話乎你,你嘸緊去卡電話。」
「爸!嘿電話放在厝裡!爸先乎我看大肚伯一下,我就返去卡電話。」
「醫生啊!當時才A賽看他?」
「加護病房一天有二次探望時間,再二分鐘就可以進去了,別忘了要換衣服帶
帽子及口罩。MISS.李拿衣服給他們。」
「大肚伯,您現在怎麼了,怎會這樣。大肚伯您醒醒啊!我是小舒我來看您了,大肚伯您醒醒。」,看到滿身的插管及昏迷不醒的大肚伯,小舒哭泣不已,多想把大肚伯用力搖醒。
「大肚伯,我一定會找到您兒女,叫他們來看您,您放心。大肚伯您要撐過去,您要堅強一點。」哽咽哭泣不已的說。
「小舒麥哭了,麥吵著別人。走,緊轉去、緊轉去打電話。」
「阿爸,您呢?」
「我裡佳看有啥要幫忙。嘸窗等一下找嘸人。」
「阿爸,我先回去了!」
小舒坐在公車上一面想起大肚伯總總的好,和之前大肚伯講的一席話。小舒只是暗自啜泣。無法想像,昨天還好好的,怎麼才隔一夜,變化會是如此大呢?直覺生命的脆弱與無常。想到此處,小舒忍不住打一個哆嗦。
小舒將放在日記本中電話號碼拿出,依照紙上的號碼撥起電話來。
「喂!您好,請問這是侯公館嗎?請問小立在嗎?」
「您好,我是,請問您是那位?」
「您好,我是大肚伯的朋友,請您先不要掛電話好嗎?」
「有什麼事,請快說,如果您想找他,很抱歉他並不住在這,如果他有騙您什麼?也與我們無關。現在您有什麼事,請快說,我等一下還要出去。」
「小立先生,請您先不要生氣,我知道他並不住這裡,事實上我是他的鄰居,他發生一些事,所以受他所託,我才打這通電話。」
「是嗎?那請快說好嗎?」
「小立,我知道您對您父親不甚諒解。但,在他的心中一直記掛著您們,如果您們願意原諒他,可否請您們來看他,他現在很需要您們的支持。」
「我想您弄錯了,他需要不是我們,他從來都沒有需要過我們!」
「是嗎?您們如此確定這一個答案嗎?從沒質疑過嗎?您們曾經想接納,給他機會讓您們相互了解嗎?」
「對不起,小姐我並不想聽您說教。請說重點好嗎?」
「哦!對不起,大肚伯現在病危可否請您們一起去看他呢?這可能會是您們最後一次見他了,他可能活不久了,醫生已經開立病危通知單,你們再不來看他可能就來不及了,算是可憐他好嗎?」
「謝謝您告訴我這個消息,也請您告訴我他住在那一家醫院及病房,我們是否要去,這必須問過我媽媽和弟弟、妹妹。對不起!現在沒有答案!」
「喂!這是大肚伯住的醫院,請您幫忙說服您母親及弟弟、妹妹好嗎?即使這算是一個不請之請,算是幫忙一個風燭殘年的老人吧!也是善事一件不是嗎?求您!」
「夠了,小姐我對您一直以禮相待,也〝敬請〞您不要流於說教。更謝謝您來電,我想您已經作的夠多。對不起我要收線了。」
「對不起,耽擱您的時間,謝謝你,如果您們願意可否請您們快點,我怕大肚伯等不及,也真的希望能見到您,再見!」
「再見!」
小舒實在沒有幾成把握?因為從〝小立〞電話那頭聽不到悲喜及意願,最多是不耐煩及過度的禮貌,所以心中暗自拜託上天幫這一個忙,否則大肚伯會含恨而去。這樣會讓小舒問心有愧?望著天空白雲綻露如小舒眼神的一抹哀愁,但祈蒼天頂力相助。因為她知道大肚伯現在最想要是見他的兒女,請他們原諒他對他們所造成的傷害。對小妹她們,小舒就有把握!因為他知道小敏姨還愛著大肚伯,而小妹只是為了反抗而反抗,就算小妹真的不願意,她想小敏姨拖也把小妹拖來。
小舒撥著電話到小敏姨的家,結果是小敏姨接的,除了關心的問語、多半是沈默及隱約的哽咽聲,電話的這一頭盡是一連串的安慰,最後小敏姨終於再度開口說話。
「我會在最快的時間內找到小妹,今晚之前會趕到醫院去看四賢,如果這段期間有什麼需要,拜託您們幫忙,謝謝您們的幫忙。拜託您們了!」
「不客氣,小敏姨,您也要注意自己的身體好嗎?不要對小妹太兇,好好勸她,我想她會聽勸的。她現在只是反抗期而已。」
「謝謝您,真的不知要說什麼?謝謝!」
如小敏姨所說,不到四點,小敏姨和小妹就趕到醫院,初見小敏姨就知道大肚伯為什麼為什麼願意一錯再錯,因為小敏姨雖經過歲月的洗禮後,還展現是成熟之美及卓約溫柔及體貼,難怪大肚伯會如此一往情深,從小敏姨焦急的臉龐熟知她是多麼在乎大肚伯,小舒心中難免有點責怪小妹,深覺她的不懂事,使小敏姨現在須面對大肚伯病危的情況,小舒心中多想給小妹一巴掌,但畢竟她只是一位局外人。但心中實在不喜歡眼前這一位「小妹」。
終於等到了探病的時間,因為有探病人數的限制,小舒並沒有和小敏姨及小妹一起看大肚伯,所以並不知她們和大肚伯會面的情形。等到她們出來,小舒和爸爸、媽媽一同探望大肚伯,即使大肚伯還是不醒人事,小舒望著床褟上的大肚伯,小舒又忍不住抽搐而鼻酸呼喚著大肚伯。
「大肚伯,我是小舒啦!您睜開眼來看看我好嗎?小敏姨和小妹已經來看您了,您知道嗎?她們還是愛您的,您要振作好嗎?給自己一個機會,也給小妹贖罪的機會。不要讓這個故事有缺憾好不好?而且小立、小志、小惠也會來看您,只是還沒有到而已,他們都愛您、我們也愛您,大肚伯您醒醒,您要是有什麼?小敏姨怎麼辦?您要堅強撐過去知道嗎?」
「對啦!對啦!小舒講嘿對啦!代介攏是阮送您來,您攏平安出院,一介是您叫阮娶伊來病院,伊應該要堅強,嘸通呼阮失望呷有影!栽嘸!」
「大肚伯,您總要告訴我您現在是否有知覺?」小舒望著病褟上規律呼吸的大肚伯,眼淚不知不覺的潸潸而下。
「對不起,探病的時間已經到了。」
「小敏姨,小立他們會不會不來看大肚伯。」
「我也不知道,您有聯絡他們嗎?」
「有啊!可是從電話聽不出他們要不要來?」
「如果過一、二天,還看不到他們探望,我再打電話給他們,雖然他們非常不諒解我和四賢,但是我知道四賢此時此刻最希望得到他們的原諒。四賢要是知道他們重新接納他了,或許他的病會不藥而癒也說不定。」
「小舒,我這樣叫您,您不會介意吧!四賢這一陣子,謝謝您們一家人的協助,如果我家的小妹也像您一樣就好了。或許四賢就不會這樣了!」
「小敏姨,您別這樣說,只是因為我是旁觀者,所以很理智在處理這些事,如果換成我是小妹,我的態度比她更糟也不一定。小妹她還好嗎?」
「不曉得,自從她知道她爸爸變成這樣,她一句話也沒說,只是紅著雙眼,畢竟她爸爸以前是那樣疼她,今天她看到她爸爸,也沒有叫,不知她心裡究意怎麼想的。或許是礙著我在旁邊,自尊心作崇,明天我讓獨自她探望四賢,我想她應該會叫他一聲爸吧!並向他懺悔也說不一定。」
已過了五、六天,大肚伯的病情時好時壞,但有件事卻一直擱在小舒心頭,因為還是不見小立他們,小敏也不知道要不要打這通電話,怕弄巧成拙,左右為難。但小敏深怕四賢在最後的人生會有遺憾。在熟思的時候,卻聽到叭撘叭撘腳步聲,小敏抬頭一望,卻是驚見幾位想見卻不敢見的身影,小敏連忙起身。
「大姐,您們來了,還沒有到探病時間,可能還要等一下,您們吃飯了嗎?要不要喝水?」
「您別忙,我帶孩子來看他一下,我就走。如果有什麼情況,再請您打電話告訴我一下。麻煩您呢?」
「大姐,別這樣說。您們來看四賢,我想四賢如果真有知覺,我想他非常高興。心中會毫無遺憾。」小敏說著說著不知不覺就紅著眼眶。
「您就別傷心,人各有命,富貴在天,該來總是要來,您也累了,別忙招呼我們,這陣子您也辛苦了。」
「大姐!」小敏看著大姐握著自己的手,小敏在眼眶的淚轉呀轉滑過了臉龐。
等呀!等呀!終於等到探病時間,小敏看著大姐起身,叫著:
「小立、小志、小惠您們進去看看你爸爸。」
「大姐!您不去看四賢嗎?」
「我不進去了,小立、小志、小惠叫您們進去看您們的爸爸,聽不懂是不是?」
「大姐!您都來了,為什麼不進去看看四賢,我想四賢心中不僅想見見孩子,我想他如果會說話,我想他一定想和您說聲抱歉!」
「都這麼多年,什麼恨!什麼怨!我都不想記了,我今天會來,是因為小立、小志、小惠,身上有他的血,這種血濃於水的感情,我怕將來他們心中會有遺憾,所以今天我才會帶他們來,但是我和他現在如同陌生人,我想我就不進去了,我又何必要勉強自己呢?您說是不是?」
「大姐!即然您這麼說,我就不好勉強什麼,我進去看看四賢。」小敏讓小立、小志、小惠先進去看,待那三個小孩出來後,才進加護病房看那正在昏迷狀態的四賢。
「四賢!小立、小志、小惠來看您,您知道到嗎?」小敏看到滿身導管的四賢,眼眶的淚不知不覺中縱橫在臉龐。
這樣日以繼夜,日復一日,過了放假日,專程從學校來醫院探望大肚伯,雖然大肚伯還在加護病房,但現在除了不要有病發症,其他就須等待奇蹟,小舒那天睡在家中,才記著剛入睡,在半夢半醒之間,突然見到大肚伯來找她。
「大肚伯,您好了嗎?」
「小舒,我想問您一件事,小立、小志、小惠有來看我嗎?」
「有啊!」
「那他們為什麼沒叫我?」
「我也不知道!」
「他們真的有來看我,你沒騙我?」
「我真的沒騙您。」
「小舒,謝謝您的幫忙。我走了!」
「大肚伯,您要去那裡?」小舒看到大肚伯的臉,本來近在眼前的大臉,含著笑越離越遠,快要看不見的同時,小舒被媽媽叫起來。
「小舒,起來,快起床,您大肚伯已經死了。」
「我們現在要去醫院,看您小敏姨有什麼要幫忙,順便去看您大肚伯最後一面。」
「喔!」小舒不可致信回想剛才那一幕,同時也換好衣服,跟著爸爸、媽媽,到了醫院。剛到醫院的走廊上遇見小敏姨和小妹正要將大肚伯的遺體送到殯儀館。所以一行五人同時領著大肚伯前往殯儀館,大家都沒有哭泣,或許那時都認為這樣的結局對大肚伯何嘗不是件好事。只是小舒的腦海中,一直重復上演那醒來前的那幾幕及對白。不知東方何時悄悄展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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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蕭颯的舞風推動搖椅、心中的新愁舊緒,一時在方寸之中翻滾,那時未嘗過愛情的洗禮時,覺得大肚伯當時28歲的成年人,卻無法掌握自己的感情,心中不覺莞爾,而如今已邁入30歲的自己,身為人所稱謂的高知識份子,雖是未婚,但自己的感情生活,也如貓玩過的線球,在自個心中早亂成一團,不知該如何是好?也不知如何處理?
今天回到老家,想休憩,也想沈靜。但是問題還是纏繞著她。誰能給她一個未來或是誰又該給誰一個未來,未來又是一個怎麼的未來。朋友都勸她早日解決,一個不想放棄她、一個她不願失去,如今的現在還在同時糾纏。或是讓彼此沈靜,那個答案才是最正確的,小舒是這樣告訴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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