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級上學期的每週二, 除了我七點可以送家裡做的便當給乖, 去巧班上講故事, 再等姐弟倆一下課盡快接走他們以外, 乖巧的生活基本上沒有改變. 那時乖週下課就要去上英文, 到 5點半下課接著上安親班的複習課, 然後七點才可以吃飯, 吃完也要接著寫功課, 所以通常我們回到家有時都快九點了. 洗個澡, 甚麼也不能做, 甚至礙於時間連聊天都不能盡興.
三年級上學期結束後的寒假開始, 我們進行了自主管理的實驗. 時間, 自己看; 作業, 自己寫自己檢查; 課堂進度, 自己複習; 考試, 自己準備; 所有行程(想做什麼), 自己規劃; 媽媽負責煮營養飯菜, 處理無法解決的紛爭及疑問, 安排好室內外活動, 好書, 好節目, 好電影, 一起學習成長. 經過一個寒假其實我的心放了一半, 因為孩子是懂的, 自由不等於無限制, 自由是個人要負起”自律”的責任後, 隨之而來的權利! 乖乖巧巧的寒假作業, 很用心, 所有的內容, 都是盡全創力及自己喜好的發揮, 也都是真實的內容. 連紅色的生活管理表, 都是每天自己 check 有沒有做到, 有就勾, 若沒有做到就會寫下做了多少, 為什麼沒做全的原因. 或許, 很多人會說, 嗯, 這有甚麼? 不是都這樣嗎? 但乖乖是從一年級開始, 連寒暑假都在安親班的孩子. 假日的遊記, 寒暑假的作業, 都是提早在安親班完成, 所有的時間, 都被安排好, 她沒有這樣自己做過. 當沒有”制度”在規範她時, 她能不能自己按時做完? 能不能自己要求自己盡善盡美? 對她和我來說, 都是個不安. 以前我從來沒有在意過, 寒暑假作業優良的獎狀, 就算得了我也無感. 但這一次, 當我看到姐弟倆都拿這個獎狀回來時, 真的很為他們高興! 因為我知道他們有多用心, 那用心不是為了獎狀, 是在過程中用心, 在生活中用心, 自己對自己的作品呈現出來的品質有要求.
三年級下學期開學, 說真的我心裡很害怕. 因為我也沒有當過 “全職媽媽”, 我也沒有照三餐煮過飯, 對於乖乖, 我也沒有那麼長時間跟她單獨相處過. 所有我周圍的人, 都說, 你們一定會無聊, 一定會起衝突, 小朋友一定會一直看電視,等等的, 所以, 剉在等. 一開始, 我一直在看鐘, 幾點要煮飯了, 幾點要去接了, 孩子回來要趕快寫功課, 會不會呀? 寫沒寫好? 然後要去上英文了, 要接弟弟了. 說真的, 上班真的比較輕鬆ㄟ! 接孩子的時候, 孩子就已經結束所有的事情, 我們還可以去吃餐廳, 不那麼晚的話, 可以逛家樂福或書店, 或一起騎腳踏車. 我只要負責確認他們做好了, 還有他們的娛樂就好了. 但不知道為甚麼, 我就是覺得那樣不踏實. 覺得假假的, 假在哪裡也說不上來, 模糊的覺得, 孩子的表現是假的, 寫的功課是假的, 考試成績是假的, 我也是假的, 生活是假的. 可是明明我在上班的時候, 也很盡全力的在帶孩子過有意義的生活呀, 怎麼還會有這種感覺呢? 我跟華胥引的鶯歌一樣, 需要活得很清楚, 這種假假的感覺, 久了我真受不了. 乖乖一開始, 回來寫功課速度很慢. 會東摸西摸, 或被別的東西誘惑, 急性子跟完美主義者的有病的我就會很抓狂. 雖然是這樣, 但我們都發現回家有個好處, 一回來要先吃飯就可以吃飯(不會誤餐胃痛), 要先洗澡就可以洗澡, 應該是說, 回家就是放鬆吧! 然後寫功課時, 要查什麼都可以馬上利用各種媒介, 例如 GOOGLE老師, 百科全書, 各類字辭典. 課文有聖桑, 我們就可以馬上聽所有的聖桑組曲, 老師教了 DO RE MI, 回家馬上可以我彈他唱. 自然有甚麼社會有甚麼, 也可以馬上討論聊天查證. 常常我跟乖乖查了一樣東西, 也會衍生展開查了其他相關連的東西. 還有很重要的是, 他可以隨時到陽台, 或到樓下社區內遊樂設施或花園, 空地, 隨意玩樂, 也可以運動. 乖終於有時間, 把家裡的桌椅排成自己的秘密基地, 舖毯子躺在裡面聽相聲; 也自己用檯燈, 兩條皮帶, 創造自己的光影戲, 自己一個人演得不亦樂乎.
我們在離開安親班時, 我就請乖給自己設定一個目標, 你的班級名次要維持在哪裡? ( 我們在離開安親班時, 我就請乖給自己設定一個目標, 你的班級名次要維持在哪裡? (對自己要求在哪裡?) 你自己訂, 若自己無法做到, 我們就回去安親班, 媽媽就回去上班. 乖乖訂了前十名. 在安親班他可以進前三, 所以他訂前十名, 很多老師都說, 她對自己要求太低了. 我自己的想法是, 第一, 我們的這個實驗, 就是想要讓她知道, 她自己的真實面貌跟能力. 第二, 其實在我眼裡, 她不是聰明孩子, 想法有特別之處是沒錯, 但她沒有”自己唸書”過, 加上班上人才濟濟, 真的前十就偷笑了. 到了考試前, 她看起來還好, 我可是已經心裡壓力爆棚, 考前三天我自己都快炸了! 不是為了成績, 而是因為我不想要送她回安親班呀! 只能心裡想著, 乖乖, 加油! 考前的星期六, 巧巧照例去安親班複習一天. 那個週六及週日, 乖乖在桌前坐了很久, 雖然我不知道她有沒有看進去, 或找方法念, 但她至少證明了, 她知道要考試, 知道需要準備, 並且有耐力持續. 我拼命告訴自己不能插嘴插手, 因為, 從現在開始就完完全全是她自己的了, 若插手, 那跟安親班老師有甚麼不同? 考試結果, 第五名. 我跟乖乖都哭了! 她可以第五名ㄟ! (我們哭得很智障吧?) WOW~ 沒有安親班的循環重點複習, 沒有寫不完的評量考卷, 沒有晚回家的人生, 居然可以第五名? 這跟龍的傳人裡周星馳才打進一顆球, 就好像打贏整盤一樣的歡欣鼓舞呀!! 考完試, 乖乖自己也知道, 她這次考試有甚麼需要改進的地方. 她自己說, 媽我以後每天回來都要看一遍教的東西, 搞不清楚的會查或問你問老師. 這樣考試前才不會很緊張, 或需要花很多時間念. 至於以後要不要買評量或考卷來練習? 乖乖跟我討論結果是還是不要買. 寧願多看一點有意義的電影, 或公視節目, 運動, 或閱讀, 下各式棋類, 要不然打橋牌也開心!
期中考完, 我們的生活本質上有些變化了. 是速度. 姐姐回家功課寫得變快又變好. 有問題的明顯比考前的那兩個月少了, 就算有問題也知道要先查, 真的不會剩到最後都好了再跟我討論. 拖拖拉拉, 東摸西摸的情況到今天也還沒有再出現過, 因為乖乖有了目標, 她知道寫完功課都弄好了很安心, 可以做別的她想做的事情.
昨天一樣是星期二, 若是在半年前, 是乖乖最累的日子, 都用好可能到八點半九點才回家. 但昨天給我印象很深, 可能是一個里程碑式的階段印記. 我 3:50接她, 她因為跟同學合養的菜蟲不小心被丟掉了很 sad, 所以一路上我們吹著風談心也吹眼淚. 回家她先念英文, 我炒菜煎肉, 用最快的速度吃完飯, 乖還記得要帶水果跟水壺, 五點前出門趕上課. 看著她愉快滿足, 又知道自己要做什麼的樣子, 真的很幸福. 六點接弟弟, 因為六點半姐姐下課, 所以陪弟弟在廣場踢足球及跟他練籃球運球跟傳球, 兩個人一顆排球, 沒籃框沒籃網, 就跟上週日一樣玩的好開心. 回家途中跟姐姐英文課的好朋友同行, 晴朗的林口傍晚真的很舒服, 這樣日常的生活真的讓人覺得好真實, 也好日本. 回家孩子洗澡, 我炒巧巧的菜(堅持現做, 所以要稍等), 洗完姐姐寫功課, 弟弟吃飯. 專心就寫得很快喔, 一眨眼她已經在念學校今天教的英文內容了. 我們還念課本上的英文繞口令玩計時遊戲, 好饒口也好有趣. 弟弟介紹我同學介紹他的一首歌, 叫"我們青春", 我們一直重複聽(我是覺得還好啦….) 昨天其實乖乖的目標是, 在睡覺前把已經泡水發芽的秋葵種子種在土裡, 所以到 8:50, 我們浩浩蕩蕩的, 拿著花盆, 培養土, 鏟子, 泡水種子, 到樓下撿石頭, 進行種植. 晚上外面好涼爽, 乖巧一面撿石頭一面玩, 看到一隻蝸牛在石頭上, 巧巧就把它抓起來挪到旁邊, 後來有興趣了, 就把蝸牛都集中在一個地方, 讓他們集合! 我們七嘴八舌七手八腳的種好秋葵, 巧巧還外帶了兩隻蝸牛上樓. 放在以前養甲蟲的觀察箱裡. 因為有了新朋友, 我們照例開始查蝸牛的特性(夜行), 食物(嫩莖葉), 還有摸完蝸牛沒洗手可能會得的病. 怕夜行性出來覓食的蝸牛餓死, 巧就去冰箱拿了油菜葉, 蝸牛開始狂啃了起來. 10:00, 視線捨不得離開蝸牛的乖巧說, 老媽今天好好玩喔! 晚安~ 又結束了一個快樂的夜晚.
很喜歡這樣跟孩子一起過日子, 但自己很清楚, 這都是為了他們. 所以也有跟他們說, 媽媽也有自己想要做的事情(夢想OR理想), 所以現在只是母鳥帶小鳥階段. 希望他們快樂成長茁壯, 這段時間將是他們未來的養分及根基. 媽媽就算以後又去上班了, 沒有隨時在家裡, 差別只在於能不能準時接他們下課, 其他都不會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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