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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9-01-13 18:00:06| 人氣2,346| 回應5 | 上一篇 | 下一篇

「梅蘭芳」觀後感: Old School vs. New Schoo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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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J  :

迷戀的是你自己? 還是夢想的本身 ?

最愛的是你自己? 還是掌聲 ?

捨不得的 會是什麼 ~~?

 

「梅蘭芳(Forever Enthralled)真的是一部好戲,

看完後,讓我唸唸不忘的,居然是「邱如白」這號人物,呵!

到底邱如白迷上的是梅蘭芳? 京劇藝術? 還是他自己的夢想呢?

原本old school new school是針對不同的hip hop舞風的詮釋,

不過我覺得這兩個詞其實也可以用來比喻

原創(old school)創新(new school)的事物,呵,

突然覺得很有趣  ^0^

 

1)     原創與創新之間的拉距戰 (Old school VS. New School )

     當年輕的梅蘭芳被賦與「要提高京劇地位」的使命時,我想在他內心改變京劇表達 方式衍然已在心中滋長了。畢竟旅歐多年的邱如白在演講中所表現出若大自然、   可引聽眾的自信心及那些許傲氣是吸引了梅蘭芳。 在邱如白出現後,原本梅蘭芳與 拉拔他的十三爺(十三燕)同台演出內容,在邱如白的大力支持下作了小小變化, 在《汾河灣》,苦等夫君十八年的相思之情的表達中,只不過加個回眸的『身段』就讓觀眾High到高點 ~~ 呵,這一幕讓我有點傻了‧‧‧‧‧

     原來就只是那麼一轉頭就算是「背叛」了原創但這一小小的背判卻是好的、是有共鳴的,所以才能有後續一連串的背叛新創作,才有提升京劇地位的機會。   我一直有個看法,不論是要被觀眾引導 或是要引導觀眾 如果要把某項表演的地位提高的話,不單只有大環境的問題,還有在於表達方式(肢體語言)新創造+對的時+對的人,這樣創新的東西才容易引起共鳴、也不會只是「曇花一現」 。

     藝術的創作沒有所謂的對與錯。從很多實例中看到原創需要有創新的push才有機會將原創的精神繼續傳承下去。當然並不是所有的創新就一定是好的,創新不僅是挑戰也是有風險的觀眾叫好,是舞台上的成功,但並不代表原創就是被打敗。  

 

Ps.我也認為當中的美學跟能否引起共鳴是同等重要,不知大家對藝術家的定義是什麼?覺得有時很多人都太誤用..從事「藝術工作者」未必就是「藝術家」~

 

2) 創新的動機與藝術國界

邱如白從鄙視看戲,到看了戲後,竟能鼓起勇氣辭去大好工作,進而與梅結拜共同為開創京劇新局面而努力,到底邱如白迷上的是梅蘭芳? 京劇藝術? 還是他自己的夢想呢?事實上我蠻欣賞也同情邱如白的, 可以這麼奮不顧身去維護梅蘭方,他不管輿論如何說,他一心只想把梅蘭芳推至頂峰,雖然有時忽略了梅蘭芳個人的感受或許也忽略、忘記了第一眼被梅蘭芳京劇吸引時的感動

在抗戰時,邱不願與梅一家人到他鄉,他說:「你都不演了,我還去幹嘛?直接表達了沒了戲,邱如白就不存在了,是的,這是他邱如白存在的價值。沒了靈魂,只剩軀殼有何用武之地呢 用另一角度來看,我們每個人都是自己一生的藝術創作者,不是嗎?

在整個劇中可以充分感受到邱如百的「野心」(也可說是「夢想」吧)與積極度是凌駕於梅蘭芳之上的,一開始的雄心壯志是好的,但人的弱點就是「永遠不滿足」,不滿足,所以遭受的打擊會是越大的。但一旦滿足了 ‧‧‧ ~~~不過話說回來,夢想若能感到滿足的話,一生也不用活太長了~

對梅來說,國家當前,不願為敵人伴戲,這是合情合理的,但對邱來說,這跟政治是兩碼子的事~抗戰中,當他落魄地出現在人群裡看梅演劇時,露出歡喜的神情, 這一幕讓我相當動容 ~ 在那當下我真的可以完全體會到他歡喜之情。他欣喜的是因為他有可能機會再次掌握權欲嗎? 其實不然

邱也是凡人吧,自己辛苦推動的藝術能再次返回舞台上,有誰不感到欣喜與欣慰的呢?至於之後是否能再次與梅合作,我想這對邱來說都不再是最重要了吧!

當深愛一個人 希望他「好」, 不就是如此嗎 ~ 不就是常會受到誤解嗎 ?通常這樣情況之下的愛已超乎一般人所能夠想像與理解的,也是一般人給不起的,我相信他不只愛梅蘭芳、也愛這個藝術。

無論邱如白到最後是被認定為什麼樣的人?有著什麼樣的私心?或許是瘋狂的 ~不過不可否認的是,如果沒有這樣充滿野心目標與遠見的邱如白,也就沒有今天的梅蘭芳!

如果是在一個非常時期當下,你會應敵方的要求作一場表演嗎 ?

 

3)     能讓人為之如癡、 幾近瘋狂跟隨的 到底為何物 ? 到底是什麼樣的一種情感

劇中的愛情與情誼讓我想起問世間情是何物直叫人生死相許」

 

<邱如白>的愛,是讓梅蘭芳前進的動力,是積極的 ----   

縱使他為了造就舞台上的梅蘭芳,處心積慮地讓他處在「孤單」中我想除了他們兩位當事人之外,誰也沒有資格去斷定他們之間的愛與情誼。

 <福芝芳>的愛,是讓梅蘭芳安定的動力,是明理的 ----

她哭著、苦著找孟小冬談判,說 :「梅蘭芳不屬於妳的、也不屬於我的、是屬於座兒(觀眾)..」。一個女人如此認命、面對情敵說出自己的「不被愛」的立場是一件多可悲的事。她明知梅蘭芳心有所屬,但她仍願意在往後日子中為他生子、持家、陪伴一生  

  <孟小冬>的愛,是支撐精神上的動力,是浪漫的 ----

浪漫是無法糊口,但若失了浪漫,人生意義為何?很多時候,人是需要擁著矇矓浪漫才能堅持意志、繼續下去不是嗎?

 

4)     舞台上的堅持,理由是 觀眾? 掌聲? 藝術? 還是自尊?

十三燕和梅蘭芳的PK中,第一場輕易地贏了,

但接下來卻被梅蘭芳的創新給達陣了,

面對無人一座的台下,專業地演出至結束,那辛勤的努力及

曾有的風光就在那瞬間...

情何以堪? ~ 這一幕,看了不忍呀

但我認為他是贏家!贏了他自己、 戰勝了舞台 !

 一位好的專業表演者一旦上過了舞台,

就是永遠會「存在」的!!

 

 

 

 
 

 

* * * * *

元好問《摸魚兒》

問世間,情是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許。
天南地北雙飛客,老翅幾回寒暑。
歡樂趣,離別苦,就中更有痴兒女。
君應有語,渺萬里層雲。
千山暮雪,隻影向誰去?

橫汾路,寂寞當年簫鼓,荒煙依舊平楚。
招魂楚些何嗟及,山鬼自啼風雨。
天也妒,未信與,鶯兒燕子俱黃土。
千秋萬古,為留待騷人。
狂歌痛飲,來訪雁丘處。

 

 

* * * * * * * * * *

 

< 以下摘自相關網站雜誌報導 >

 

 ~ 梅蘭芳的國際舞台 ~

如果說梅蘭芳第一次去上海演出是他第一次面對新舊文化衝突的話,那麼,他去美國演出,面對的將不僅是新舊文化衝突的問題,更是東西方文化的差異問題。為此,他不得不慎重行事。



相比去日本,梅蘭芳對去美國演出顧慮更大。日本無論如何與中國同屬亞洲,膚色相近,文化背景相仿,中國戲劇與日本歌舞伎有很多相似之處。日本古典戲劇直接受到中國唐朝歌舞《蘭陵王入陣曲》的影響,在中國失傳的唐朝古舞在日本卻被完整地保存著。日本著名的「能樂」就受了中國元曲的影響,而「狂言」則受了唐代參軍戲的影響。因此,梅蘭芳在日本演出了《天女散花》《黛玉葬花》《千金一笑》《嫦娥奔月》《遊園驚夢》等以中國古典文化為背景的戲,日本人完全能夠看得懂。

 

然而中國對於美國人來說,則完全是陌生的。那個時期的美國人,如果說對中國人的態度還算友善的話,那也絕不是出於尊敬,對中國人嗤之以鼻的美國人大有人在。他們不認為中國有文化,他們認為如果中國有文化的話,何以會如此遭人掠奪而淪為世界弱國?中國人又何以會陷入如此悲慘的困境?在他們的印象裡,中國人只會做雜碎和雜碎麵。至於中國戲劇,是他們用來譏諷中國的又一有力武器。

有位名叫倫伯的美國人認為中國人完全缺乏藝術美感,原因是所有演員的吐字都是單音節的,沒有一個音不是從肺部掙扎吐出的,聽起來就像是遭到慘殺時所發出的痛苦尖叫,更有人說那唱腔高到刺耳以致無法忍受,尖銳的聲音如同一隻壞了喉嚨的貓叫聲。 在這種情況下,梅蘭芳去美國演出,能就此改變美國人對中國人的印象,還是給美國人進一步諷刺挖苦的機會?連梅蘭芳自己都難以設想。另外,單靠梅蘭芳的表演就能拉近如此巨大的東西方文化的差異?誰也不敢這麼肯定。

然而,就在梅蘭芳動身前兩天,從美國傳來消息,說「美國正值經濟危機,市面不振,要麼緩來,要麼多帶錢」。此時,梅蘭芳赴美宣傳等一切準備工作已經就緒,此時如果「緩來」,聲譽勢必受損,但如果強行前往,又有可能血本無歸而破產。梅蘭芳犯了難。左右權衡,思來想去之後,梅蘭芳最終還是下了決心:冒險一拼。於是,馮耿光憑中國銀行董事的身份,又籌來五萬美元。梅蘭芳便懷揣著十五萬美元,冒著破產的危險,戰戰兢兢地跨洋過海去了美國。



梅蘭芳等人都是第一次去歐美,對西洋的生活方式不很瞭解,因此鬧出些笑話也就難免了。在開往紐約的火車上,吃飯時,梅蘭芳等四人坐一桌,侍者來問:「吃什麼菜?」梅蘭芳說:「我想吃牛排。」其餘人便都說:「那麼我們都要一樣的,豈不省事!」誰知四份牛排端上來,已將桌面佔滿。原來做一份牛排要用一磅半生肉。四個人面面相覷,梅蘭芳說:「這彷彿是動物園裡喂老虎的東西了。」大家聞言大笑。結果四人總共只吃了一份,其餘三份都剩下了。這個小插曲在一定程度上緩解了大家的緊張情緒。

1930年二月十七日,梅蘭芳在紐約四十九街戲院公開演出。按照導演張彭春的部署,演出次序是:開演之前,張彭春身著燕尾服上台,用英文作總說明,說明中國劇的組織、特點、風格以及一切動作所代表的意義。然後由劇團邀請來的華僑翻譯楊秀女士用英文作劇情介紹、說明。接著,梅蘭芳才正式亮相。

考慮到美國人的時間觀念較強,張彭春嚴格限定時間,包括說明、介紹和每場戲的演出時間,比如,《汾河灣》二十七分鐘,《青石山》九分鐘,《紅線盜盒》中的「劍舞」五分鐘,《刺虎》三十一分鐘,整台演出絕不超過兩小時。時間之準,甚至連美國劇院也不常見。

當初導演張彭春在梅蘭芳和華美協進社之間架起了第一座橋樑,從而促成梅蘭芳訪美。如今,他又在梅蘭芳和美國觀眾之間架起了第二座橋樑,從而縮短了中西方的差異,有助於美國觀眾理解看懂梅蘭芳的戲。觀眾在理解劇情的情況下,又見絢麗的中國紅緞湘繡幕布,耳聽清亮悅耳可聽的東方管絃樂聲,再看那「東方美人」身著華麗彩服,邁著柔柔的碎步扭著纖纖細腰擺動著變化萬千的手勢,伴隨著悠悠揚揚的唱腔,渾身洋溢著無與倫比的美麗和高貴,他們震驚了:遙遠的中國果然有如此曼妙的音樂、動人的舞蹈和感人淚下的故事。於是,他們能夠給予的,便是無窮無盡的掌聲和喝采。

歷史學家唐德剛回憶說:「曲終之後,燈光大亮,為時已是深夜,但是台下沒有一個人離開座位去『吸口新鮮空氣』,相反他們在這兒賴著不肯走,同時沒命地鼓掌。」
可以說,梅蘭芳在美國的首場演出便大獲成功,僅從他在每齣戲後不得不謝幕多次就可見一斑。

最後一齣《刺虎》結束後,他謝幕竟達十五次之多,這在國內也是罕見的。起初他穿著戲裝到台前,低身道「萬福」。待他卸妝後,觀眾的掌聲仍然不斷,他只得穿著長袍馬褂再次出去鞠躬。觀眾發現原先的那個柔聲細語、婀娜多姿的美女果然就是男人所扮時,更加瘋狂。

其實觀眾並不僅僅驚奇於男人演女人,這種藝術形式在西方戲劇舞台上也並不鮮見。讓他們感歎的是,梅蘭芳並非單純地模仿女人的一姿一態,而是藝術地再現了婦女的本質和意象。從他的表演中,他們能實實在在地接收到他刻意傳達的女性端莊、溫柔、秀麗、高雅等藝術特徵。因而,他的表演完全超越了男人演女人的表象而更具深層次。

第二天,紐約媒體的讚譽鋪天蓋地。一夜之間,梅蘭芳的名字風靡全紐約。這個時候,他一直懸著的心,稍稍放了下來。隨即,趕到劇院排隊買票的觀眾數以千計。三天後,劇院就將兩個星期的戲票全部預售一空。

當時的最高票價六美元,據說黑市炒到十八美元。姚玉芙曾經回憶說:「有一天,我走過劇場,門口正在排隊售票,一位外國老太太端了一把凳子坐在售票處窗口。打開小窗後,她買了一把好票,就坐在劇場門口賣黑市,據一位華僑對我說:『美國賣黑市票是沒人管的,但高到兩三倍,卻也是罕見的。』」從此,隨著梅蘭芳繼在紐約之後,又移師芝加哥、舊金山、洛杉磯、檀香山等地,一股「梅蘭芳熱」在美國本土瀰漫開來。

一些商店將京劇的華麗行頭擺在櫥窗裡展覽;在鮮花展銷會上,有一種花被命名為「梅蘭芳花」;一位女士在三星期之內,共看了十六場梅蘭芳演出,猶嫌不足,聞梅蘭芳那年正好三十六歲,便特地買了三十六株梅樹,在自家的大園子裡闢出一塊地專種梅樹,並請梅蘭芳破土,還把那塊地命名為「梅蘭芳花園」。

在紐約的最後一場演出結束後,有人提議上台和梅蘭芳握手告別。梅蘭芳欣然應允。於是觀眾按順序從右邊上來,從左邊下去,秩序很好,可是梅蘭芳握了十幾分鐘仍然不見觀眾減少,心裡很是納悶。細一看,原來是很多人握過一次手,下去後又重新排隊,又上來握一次。就這樣,梅蘭芳握手握得沒完沒了。

美國的普通觀眾對中國京劇前所未有的狂熱,著實讓梅蘭芳感動不已,他那懸於心口的石頭如今終算落了地。同時,美國的新聞界、評論界等專業人士以其職業需要試圖冷靜和客觀,但言語間卻也按捺不住對中國京劇和梅蘭芳個人的偏好。於是,溢美之詞褒揚之聲層出不窮。

結束在紐約五個星期的演出後,梅劇團又先後去了芝加哥、舊金山、洛杉磯、檀香山,無論走到哪裡,都受到當地政界、學界、商界、新聞界、戲劇界、藝術界及僑胞的熱烈歡迎。可以說,梅蘭芳在美國的演出非常成功。這不僅是他個人的成功,更是中國戲劇的成功。 美國駐華使節裘林.阿諾德在1926年曾說過這樣的話:「我們讚揚梅蘭芳,首先由於他那卓越的表演天才,其次由於他在提高中國戲劇和演員在社會上的地位所做出的重要貢獻。」

 

*****

< 訪問 孫紅雷-邱白如 >

邱如白,是孫紅雷演藝生涯中第一個知識分子形象。

所有人都不相信,這個長著一張黑社會大哥的臉,以演反面角色著稱的人有能力詮釋邱如白這個學貫中西的才子。

邱如白的原型,就是梅蘭芳智囊團的首腦齊如山。齊如山出生於書香門第,祖上五世為官。他本人在歐洲生活了6年,在巴黎開了第一家中國餐館。從歐洲回國後,致力於京劇革命,和梅蘭芳攜手走過半個世紀的歷程,並肩作戰。

影片中的邱如白只有一個目標——完成中國京劇的改革。邱如白為了京劇、為了梅蘭芳,幾近癡狂,自己的名譽早已拋到九霄雲外。電影裡決定梅蘭芳命運的關鍵時刻,邱如白都在場,他推動著梅蘭芳一步一步走向孤單、走向成功。

為了演好邱如白,孫紅雷和陳凱歌用了7個月的時間來研究這個角色,孫紅雷閱讀了《齊如山全集》。很多看過影片的人認為,孫紅雷扮演的邱如白是《梅蘭芳》中的大亮點。

陳凱歌說孫紅雷是「一個戲迷、戲癡、戲瘋子,所以能演邱如白」。

 

我沒嚮往過扮演一個知識分子

 

人物週刊:你以前一直沒有這樣的機會出演一個知識分子。

孫紅雷:對,這次給了我這樣的機會。

人物週刊:陳凱歌怎麼會看到你這方面的潛質?

孫紅雷:我不知道,這個事你一定要問問他。我很好奇,他大膽到居然能讓孫紅雷來演邱如白。我以前一直把我的內心隱藏得很好,隱藏得連我自己都不是特別清楚我這方面的潛質,陳凱歌居然就敢大膽地啟用號稱所謂的“中國第一硬漢”來演邱如白!

人物週刊:據說為了這個角色,你還為此去了巴黎,去看齊如山(邱如白原型)當年和哥哥開的豆腐店,是專程自費去的?

孫紅雷:對。專程。自費。導演沒要求。陳凱歌像我的父母一樣,對我的表演能力那麼放心,我不知道為什麼。在創作上我是自由的。

人物週刊:接下這個角色之後,你擔心嗎?陳凱歌選了你來演這個角色受到很多質疑,你需要為他所受到的質疑買單。

孫紅雷:沒有想過,完全沒有想過。如果我的選擇是對的,這是我想要的,這是我送給自己的禮物,我一定會堅持走下去,忘掉所有一切,如同邱如白。

人物週刊:但是任何一個角色都不能讓所有觀眾滿意,你做好接受質疑的心理準備了嗎?

孫紅雷:作為一個演員,這是必須要承受、要面對的東西。觀眾說好,就是好,觀眾說壞就是壞。我覺得觀眾的眼睛是雪亮的。觀眾的聲音是最乾淨、也是最真實的。如果觀眾說我演得不好,我也不會說以後就不創作了,研究研究不好在哪裡,下一個角色避免這些問題就行了;如果好,就吸取好的經驗,繼續發揚。如果一個演員面對這些不能保持一個良好的心態,您出局,賣菜去。

人物週刊:這是一個創作班底很強的團隊,幾乎每個演員都是腕兒,在這樣一個團隊中,大家有攀比的心嗎?比什麼?比演技,比名氣,或是其他?

孫紅雷:比演技在任何一個創作團隊裡都會有。我覺得如果一個演員沒有征服欲,那就不要當演員。在一個超強的團隊裡,大家都明白比演技不是壞事,而是一件大好事,只要別比生活、比財產就行。有的劇組,甚至會特意製造一些矛盾,或者故意營造出一個比財力的環境,但是《梅蘭芳》這個400多人的劇組裡面沒有這個。陳凱歌做得很好,他起了好的帶頭作用,對所有演員一視同仁。

 

 我確定我是一個有情懷的演員

 

人物週刊:跟陳凱歌的合作讓你有什麼樣的收穫?對你來說這是一次重要的職業經歷嗎?

孫紅雷:以前我一直不確定自己走的這條路是不是對的,我覺得自己孤單,覺得好像跟很多人在思想上統一不了,跟大家不太一樣。我1999年入行拍影視劇,後來在工作中碰到了一批導演,張藝謀、陳凱歌、趙寶剛、馮小剛、孫周、張黎、徐克等等,我發現他們跟我是一樣的。還記得2005年拍完《七劍》後,我去威尼斯參加電影節,在沙灘舉行慶功宴那天,整個海灘上聽到的都是《七劍》的插曲。有一刻,徐克孤獨地站在那裡,靜靜的,我發現他眼睛裡有一絲淚光。我走上前擁抱了他一下,對他說,我們並不孤單。

我覺得每個人的生活不一樣。碰到陳凱歌導演以後,我確定了我所追尋的路。我所要走的路是對的,是好的,是有姿態的,對自己是有要求的,最後,我確定我是一個有情懷的演員。

人物週刊:你怎麼理解邱如白對梅蘭芳的感情?

孫紅雷:我理解的邱如白是梅蘭芳的超級鐵桿粉絲。他的確是很有才華的一個文人,但也是癲狂的。他自己做了什麼事情,他似乎知道,其實不知道。由於他不瞭解自己的行為到底會造成什麼後果,他把自己所有的東西都不要了——把官辭了,把房子賣了,把母親氣死了,都沒有擋住他跟梅蘭芳在一起,說是要共同改革中國京劇。人是高級動物,人與人之間是有情感的,他們之間的複雜情感盤根錯節。我覺得邱如白是男人女人的結合體,他在梅蘭芳身邊扮演所有角色——媽媽,爸爸,姐姐,哥哥,弟弟,妹妹,包括愛人。他對梅蘭芳是有愛的,這個我們必須要承認。他對梅蘭芳的感情是大愛,只有這種非常癲狂的人,才會做出這種事情。

人物週刊:現在,這個年代,能找到邱如白的原型嗎?

孫紅雷:電影界,包括文學界,好多大才子身後都有邱如白這樣的人,包括陳凱歌身後、張藝謀身後都有這樣的人。我的身後也有。他們首先是欣賞這個導演,或者這個演員,可以為他們摒棄所有的東西。我就是覺得孫紅雷應該有我在身邊,有我在身邊他就大成,他可以通過我們倆在一起改變一些大家的觀念。這就是革命。

人物週刊:你性格當中有邱如白的影子嗎?

孫紅雷:邱如白身上的一些情懷和理想我一直想擁有,可我對他的某些做法是有看法的,比如他讓孟小冬離開梅蘭芳。

人物週刊:如果是你,會怎麼處理?

孫紅雷(沉默,思考)我也會勸說孟小冬離開梅蘭芳。()所以生活中矛盾無處不在。邱如白一直在改革京劇。以前沒有發現,實際上我的內心也有類似的想法。以前在哈爾濱時,我就把娛樂給顛覆了。我們從1990年就開始搞現在各個衛視搞的這些娛樂節目了,而且幹得非常好。中戲畢業後,我被分到中國青年藝術劇院,我們和老的傳統觀念的話劇打了一架,我們贏了。在鏡頭面前的表演,我們革命也成功了,讓大家看到了一個個真實的角色,生不生動我不知道,但是相對真實的角色。我們一直在打仗,一直成功。為什麼一直成功?是因為我們觀念對了。

人物週刊:你對邱如白的表演設計有什麼特別之處嗎?

孫紅雷:我希望邱如白是一個能夠落地生根、沁人心脾的角色,他讓觀眾感受到的不應該是外在的東西,而是思想。我是特別喜歡用花活兒的一個人,因為我的形體特別好,我可以給邱如白一個特別好玩兒的形體。但一開始我和陳凱歌商量這個角色的時候,他就說:“這些我全不需要,只需要你的內心,我只需要你傳達邱如白的思想,還有情感。”最後,我只給了邱如白一個肢體語言——我覺得他的行走,在每一個年代的節奏是不一樣的。年輕的時候極快,驕狂,意氣風發,目中無人;中年的時候,有一些孟浪;老年的時候是頹廢的,憤怒的,我把這三個階段的形體稍微處理了一點,其他不敢用。

 

   我陪你瘋一年

 

人物週刊:陳凱歌怎麼評價你的表演?

孫紅雷:他當我面,只告訴我一句話,說

             「你塑造了一個光芒四射的角色,我祝賀你」。原話。

人物週刊:你覺得他有客氣的成分嗎?

孫紅雷:沒有,他和我不會客氣。

人物週刊:你和陳凱歌相處融洽嗎?

孫紅雷:邱如白和邱如白。我們倆溝通起來特別容易。

人物週刊:你的意思是你們倆可以同心?

孫紅雷:同心同類,創作上沒有隔閡。

人物週刊:這是一種幸運。

孫紅雷:我覺得不是什麼幸運,這是一件壞事,所以讓我孤單,讓我覺得生活有的時候真的很尷尬。事實上在創作上,我的同類甚少,不是說我和陳凱歌的溝通有多麼準確,也不是說我們倆所有的想法都是準確的,只是在情懷上、在追求上我們是完全一致、沒有隔閡,我跟陳凱歌是同類。對錯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找到了一個靈魂上的知己、朋友,我可以傾訴,我可以反抗,我可以做任何事情。

人物週刊:陳凱歌認同你的這種感受嗎?

孫紅雷:我不知道,我從來沒跟他談過。只有一個人問我,現在,就是你,你來問我這個問題,所以我想了半天我這麼回答你,就是邱如白和邱如白。我們倆都是戲瘋子,20073月底他找我拍戲的時候,最後我給了他一句話就是,我現在就答應你,我陪你瘋一年,陪你只能瘋一年,這是我最悲哀的,我希望可以瘋一輩子。

人物週刊:《梅蘭芳》這部戲已經公映了,邱如白這個角色是離你遠了,還是一切剛剛開始?

孫紅雷:過去了,過去很久了。

人物週刊:你常常懷念他嗎?

孫紅雷:我就不會忘掉他,他每天都和我在一起。我不是說《梅蘭芳》這部電影,我是說《梅蘭芳》的骨頭,長在我身上了,手術也去不掉了。除非我死。一定是這樣的。

人物週刊:你認為以後還會接到超越它的作品嗎?

孫紅雷:一定會的,因為電影是發展的,中國電影也是發展的。

 

 

 

 

 

 

 



 

台長: DJ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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喬登
這是一部好戲!

所謂戲如人生,把我們自己的角色扮好,才能贏得自己的掌聲,加油!
2009-01-13 23:00:39
版主回應
嗯 要作自己的Hero...
想不到這個座右銘一直可以用到現在...
3Q .. ^0^
2009-01-15 17:55:33
Xiao
”會應敵方作一場表演嗎?”
這是個很難決擇的問題。DJ呢?
2009-01-14 13:11:19
版主回應
我會跟”戰地琴人”中的主角一樣...
改天來寫這個讓我看了3遍的電影..愛死這一部了 ^0^
2009-01-15 17:57:24
Alice
終於也去看了這部電影,我希望當中的戲劇能再多一點。
2009-01-15 09:33:30
版主回應
我也覺得如果可以多一點劇的演出會更精彩,
可以順便了解一下當時的”背叛”還有哪一些,呵。
2009-01-15 17:58:43
Xiao
這真的是一部好戲!
我也欣賞邱如白,現實上會不會他比梅蘭芳更愛戲呢?
2009-01-28 11:28:59
DJ
我想邱如白愛戲的程度不亞於梅蘭芳
只不過表現方式不同...

我常覺得:
誰說唱戲的就真的一定是”戲癡”
誰說不唱戲的就真的不懂賞戲呢?
其實這套在每項藝術領域中都是一樣的道理...
2009-02-03 01:03:50
是 (若未登入"個人新聞台帳號"則看不到回覆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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