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前,有一個窮村,村內有一個男孩,男孩依靠賣雜耍為生。其實,男孩也知道一個事實,事實是窮村內的村民根本不會看他的雜耍,所謂自身難保就是。男孩無奈,只好離開窮村,找尋一處會有人看他的雜枝的地方。男孩離開之時,很多很多長輩也紛紛對他說,說他還年輕,應該出外闖一闖。當時,男孩心內總是一直深信,深信自己那浮浮沉沉的一生根本不會有終站,一生都這樣沒完沒了,孤孤獨獨的終這一生。
男孩一直感到自己的不幸,不幸又帶來新的不幸,不幸還是陪伴著。男孩不曾覺得是自己過於悲觀,但不論悲觀與否,男孩還是活下去。飄洋過海,流離失所,不自覺,來到了某處,某處原是一個深谷,深谷內有一個村落,村落內有著不同的人,有富人、有藝人、有獵人,人人也有不同的職業。男孩以為,自己在那兒還是很快餓死,心灰意冷,但是,男孩還是生存著。
一天,男孩在幹活、在街頭賣藝時,一不小心,中了巫師的毒咒,變成了一個玻璃一樣的人。不論怎樣,只要碰到男孩,男孩便會像被打碎玻璃一樣,身心都碎掉,但是男孩又死不了,又會自然復合,來來回回,男孩不知痛過多少次。可是,在旁人眼中,在無知的人們眼中,他,那個男孩,只是一個廢物,是一個由內到外,又由外到內,除了廢物,還是廢物而已。
男孩很難過,待在那村落一段日子以後,帶著滿身詛咒,又獨身走他的路。男孩又來到新地方,情況也沒有改變……
久而久之,男孩不斷的重演著悲劇,悲劇又編造新生的悲劇,彷如被惡夢綑綁著。
「你會陪伴我一起上路嗎?」男孩隨意的問眼前那個問路的。
「試試看……」那個問路的,這樣回答了,可是男孩看出那個問路的後悔神情。
「是,就是;不是,就不是。試試看?怎樣試?」男孩猶豫的心想。
「試試看。」那個問路的以為自己堅定了信念。
「好罷。」男孩心灰意冷的回應。
然而,二人走不了幾步,那個問路的,轉了身,便走了。男孩感覺到,可以是沒有勇氣回頭望。當男孩一鼓作氣,轉身之後的剎那間,那個問路的已經走得遠遠。男孩追隨那個問路的背影跑了幾步,大聲的,憤怒的,難過的問:
「為甚麼要走也不道別一聲?」
「……」男孩遠遠的看到那個問路的停步了,像是回應的發音,可是男孩聽不清楚。
「為甚麼要這樣掉下我?」男孩卻像聽到了的苦苦追問。
「……」男孩還是聽不到。
「既然已經決定要走,為甚麼不跟我說?」
男孩的心,是這樣的想著想著,心灰意冷,轉身了,很想回頭,也想繼續追上前,問過明白。可是,男孩深信,一切都是徒然,所以男孩沒有回頭,也沒有追趕去問過究竟,儘管有著莫明奇妙的依依不捨,男孩還是決定不回頭。
男孩就是這樣的迷惘了,呆呆的站在路的中央,閉上眼睛,不停又不停的對自己發問,問的全都是男孩自己不懂回答的提問。男孩也曾這樣的問過自己:
「想哭嗎?要哭嗎?」
也許只是偶然,也許甚麼都不是,一群嘈吵的人們路過了,把男孩的困惑也帶走了。男孩以為,既然一切也是徒然,那麼,發問也是徒然。但是,話雖如此,男孩還是多問了。
當男孩企圖再繼續往前走之時,男孩看見一名苦行僧迎面而來。男孩,看著他,笑了笑,點了頭,便決定繼續自己的旅程。可是,苦行僧從後背著男孩,對男孩如此的說:
「施主?施主真的要繼續往前走嗎?」
「大師,不向前走,我還可以怎樣?」男孩停了步,但還是背著苦行僧。
「施主,回頭是岸。」
「岸?回頭不一定是岸。」男孩還是背對背的說著。
「施主,從哪裡來,便往哪去。」
「大師,我明白你的好意,我明白起點便是終點,可是……」男孩突然感嘆起來,雙眼晃動,卻不流半點淚珠。
「施主,本來無一物,何須畏懼?」
「大師,如果知道了畏懼甚麼,那麼根本不需要畏懼。」
「施主,到了現在還不明白?」
「大師,請不要跟我多說道理,我打算快快走完這條路。」
「施主,長路遙遙,會走完嗎?能走完嗎?」
「會的,會走完的,我信。」男孩抬起頭來,看著青天白雲,但還是背那個苦行僧。
苦行僧聽了後,笑了笑,搖搖頭,合上眼,口裡念著念著,背向玻璃一樣的男孩走了。男孩彷彿知道苦行僧離開,便轉身望著苦行僧的背影,目送苦行僧直到老遠去。然而,男孩並沒有主意到他自己面上的表情,隨著大師的離去,他由目無表情,轉成晃動的眼神,不一會,他不自覺的微笑起來,卻沒有笑聲。
第一旅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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