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言:這篇文章出來時,我一開始並沒有特別喜歡,但是我還是耐下心看完了它。因為文章內容及表達風格還不錯,我情不自禁又多看了一次,覺得好像可以把它留下來,但卻不想把它登出來。過了幾天,我又耐下心再看了它一次,這一次,我終於愛上了它,也了解為何我會一看再看這篇文章的原因了--那是因為這篇文章所散發出的特殊風格。明明只是一個簡單的冰淇淋,作者卻巧妙的在享用過程中說出了許多自己的心情,且寓意深遠自有其風格。那是一種特屬於女性的韻味,所以文字風格細膩複雜又溫柔婉約。
今天特別請大家一起分享,建議讀它時不仿耐下心細細品味體會。
我們選好瓦倫西亞柳橙糖釀與黑巧克力冰淇淋,在蕾絲低垂的窗邊坐下。
從店裡望出去,西班牙廣場的階梯坐滿了觀光客和情侶。幾乎,登上階梯就可一覽康德迪街周邊的風景:說了謊,手就拔不出來的「真理之口」,朝著許願池丟硬幣將如願重遊羅馬的噴泉,橫跨台伯河建造起來的聖天使橋;還有奧黛莉赫本正坐在那兒享受羅馬假期,舔著冰淇淋。
可愛女僕裝的店員來跟我們聊天。
店內口味始終維持在二十四種左右,即使冬天,也有大溪地香草豆製成的香草冰淇淋,和菠蘿椰奶口味的牛奶冰淇淋。一邊說著,靠近她左臉頰的小耳環一邊搖晃。
生命最初的兩種滋味是奶與糖;剛好冰淇淋就是這樣。冬陽照射下,每個人看起來都很溫柔,頭上頂著一圈光環。
他用小湯匙舀起冰淇淋放進嘴裡,手指頭輕盈地掠過眼前。
明亮的古典音樂緩緩流洩。
我第一次仔細看他的手。
是嗎?是劃開那些胸乳、腹腔、以及糾結不斷的腸道的手嗎?
這手指頭感覺很靈巧,看起來渾圓有力,厚實多肉的掌心似乎輕易地就在黑暗中一把攫住病患眼光。他曾說,刀子劃下去時,我的心其實是微微顫抖的。手術前,總是盡量讓患者和家屬明白一切可能發生的結果。他們睫毛掀動,一顆淚珠滴在門診的白色地板上。
有時候,一把刀劃開人和人的親密,有時候,一把刀卻連起人和人的纏綿。這些、那些,都是我從來想不到的啊!
冰淇淋在舌尖慢慢化開了,綿密的質感與細緻的香氣一起溢出來,融化為冬天的另一種溫度,像許多輕盈的遺忘咬囓著感官的美好。
他撐著臉頰凝視窗外,默默將玻璃杯口靠上唇緣。眼角閃現一抹寂靜的疲憊。
莎士比亞說:「將軍的妻子是將軍的將軍」;「醫生的妻子是醫生的醫生」嗎?
而太多片刻,我只是坐在微光的窗邊,望著山,握著一枝筆在稿紙上做夢。星星升空,孤寂的空氣裡遐想,多希望我們有時間去到更遠的地方啊!譬如挪威森林,閃爍北極光的冰原,大峽谷,彩虹的起點,或任何一張開滿可愛小花的床。經常,深夜下了手術檯,那疲困而熟悉的氣息才屬於我,在那之前,他用小小的刀子揭開靈魂的奧祕,把一個微熱的希望縫合在闃暗的體腔。
冬日天空反射在透明的窗外,樹葉間光影晃動。
再靠近一點吧,杯子裡的冰淇淋越來越少了,我們還有什麼可以回去的地方嗎?
但一切永遠在蒸發。
像所有長久等待的女人,因為孤寂而懷疑,因為懷疑而恐懼。恐懼我無法相信和他永遠相愛;懷疑美夢會像融化的冰淇淋,讓我們吞下最真實的謊言,永遠聽不見另一種歌聲。
一位老醫師曾經感歎,我虧欠最多的,一如往常,總是我太太。一直到我快六十歲當了大醫院的院長,某個周日下午打完球,在鄉村俱樂部的咖啡屋坐下來,忽然想起:我和她,還在乎嗎?
不會!不會!事情不是那樣的!
我搖著頭在心裡大聲為他辯解,眼睛卻濕了。
我們能虔敬一如詩人,「繼續相信,並且保持懷疑,以及對於愛和美的信仰」嗎?
就像冰淇淋,它有最好吃的形狀,是一片會唱歌的雪花。閃爍著、流盪著,消失無蹤,入口即化。通過神祕的浮游,當微風在我們肩上粉碎,嘴巴裡還留著淡淡的甜香。
發呆中,冰淇淋融掉一大半,我捏著小杓匙刮起流下的汁液,送入口中。
這是最後的一口了。
甜膩的奶香沁入味蕾,靈魂開始燃燒,燒完有一種很踏實的虛榮,很冰涼的幸福感。好像在雪地碰到麋鹿的蹄跡,提醒著,不要錯過了一生最美的風景。我的嘴裡剩下一片安靜的熱情,他微微笑著。
窗外遊客們拎著大包小包的戰利品晃過,一對情侶在角落的椅子上親吻,拉得長長的影子彷彿從裡頭擄獲了一個自己影子的面孔。我們走出店門,因為沒買名牌包包,於是用空出來的手拉著手,踏過下著音符的西班牙廣場。
一群鴿子飛起來。
想像一場即將來臨的黃昏驟雨。
我們的旅店,在陽光後面的後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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