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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0-08-15 02:03:03| 人氣209| 回應0 | 上一篇 | 下一篇

陪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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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經,我有過一個很親近的伙伴,在我悲傷的時候,總是默默的坐在我身旁,很安靜但卻也很貼心的陪伴著我。他從來不說話,更不可能對我說些安慰的字眼,但是,他卻給了我難以言喻的溫暖。於是,我終於卸下了心防,讓眼淚緩緩宣洩悲傷,而他也閉上了雙眼,輕輕的靠在我的身旁,微微仰起了頭,要我輕撫著他,在沈默中,我彷彿聽見他的聲音,在我耳邊輕聲的說著,『主人,別難過,我明白你的心情,別難過了,好嗎?』我隨著這溫暖的聲音,張開濕透的雙眼,
我依稀看見他閉眼仰望的眼角,隱約泛著一些淚光…

* * * * *

記得他剛到家裡的時候,還很幼小,圓滾滾身體,綴著一身黃澄澄的毛,四肢都還無力撐起他圓胖著身子,只是攤成大字形,在地上四處爬行。乍看之下,簡直就像是變胖的大型天竺鼠,真的像透了。我們三個小孩,就圍在他身邊,笑著看他笨拙而討人喜愛的動作。雖然,我們也都不小了,都是國高中生了,但是,看到他如此可愛的模樣,還是隱藏不了小孩子般的雀躍心情。

於是,放學後,我們多了一項重要的事情,就是跑到後院,看看他長大了沒,然後,餵他喝我們回家路上買來牛奶。我們都期盼著他早點長大,然後,我們就可以帶著他出去散步,玩耍,說不定還可以訓練他玩一些遊戲呢。也許,是因為我們一家子都是愛狗的緣故吧,很自然的,就會多了一點幻想,而一聽說他有柴犬的血統,應該會是蠻聰明的狗兒,我們不自禁的幻想著,他將來會跟零犬萊西一樣的有靈性呢。

要叫他什麼名字呢?我們開始熱絡的討論著。小黃?太沒特色了。天竺鼠?他逐漸拉長的身子,早就不像天竺鼠了。討論許久,終於,小弟提出了一個最好的名字,『次郎』。真是個完美的名字呢!小弟的理由,真的是無懈可擊。第一,他是日本柴犬,當然要選個日式的名字。第二,我們最喜歡的漫畫-幽遊白書,裡面有一個故事,提到一隻靈巧的忠狗,正好就叫『次郎』。從那一天起,他就是我們心目將來的忠狗,『次郎』,就是他的名字。

或許,我跟他相處的時間不是最多的,但我們的感情卻是最好的,他一直都是最聽從我的話。其實,我也想騰出多一點時間陪他玩耍的,只是已經高三了,聯考的壓力,逼的我必須留在學校晚自習,於是,當我回到家裡的時候,都已經差不多是晚上十點多了吧。為了彌補他,每天回家後,一放下書包,我便迫不及待的跑到後院找他,拿出我特地為他準備的狗餅乾,一邊餵他,一邊陪他玩耍。

埋在聯考用的書卷一整天之後,我最快樂的時刻,就是在回到家之後,陪他玩耍的時光。
我看著他一天天的長大,身體漸漸的強壯,叫聲也變得更加洪亮,而請他的餅乾也要準備得愈來愈多呢。於是,每當我回家後,我們就偷偷開始我們之間特有的遊戲,我悄悄的用餅乾教他一些小把戲,而他也很聰明的將我的餅乾,一次又一次的要走。

『次郎,坐下。』一開始,他只是急著要吃餅乾,根本聽不懂我的命令。我不得已,只好硬壓著他的屁股,一邊說著『坐下』,一邊讓他屁股著地。等到他乖乖坐好之後,我才摸摸他的頭,說聲『乖~坐下喔~』,然後,再給他餅乾吃。嘿,他可真是聰明,為了那可口的餅乾,他第二天就學會了坐下,我只要說聲『坐下』,他馬上就端坐的好好的,等著領取美味的餅乾。雖然,聽說專家訓練狗兒時,是不可以用食物誘惑他的,但只要能讓他聽我的話,用再多手段誘惑他,我也不在意呢。

沒幾天,我的訓練好像就變的沒用了。回家後,他只要一見到我拿著餅乾出現,他馬上先坐好,然後,裝得很聽話,準備領取我的餅乾。我根本連叫他『坐下』的機會都沒有,他就這樣賴在地上,以為抱持這乖巧的姿勢,就可以吃到餅乾了。好樣的次郎,還給我裝傻呢!突然覺得他這樣的好吃的模樣呆極了,我忍不住想說他『笨』。『笨笨!』我對著一邊賴坐一邊流口水的他說著,他的樣子更呆了,呵呵,真的很可愛呢。從那一天起,就只有我開始叫他『笨笨』了。

我又繼續教我的笨笨一些新花招了,這次是握手。他一看見我,當然還是直接賴坐著,才剛開始,我只好先拉起他的前腳,對他說,『笨笨,握手!』,他只是莫名其妙的讓我在空中搖著他的前腳。餵他一口餅乾之後,我放下他的前腳,然後,攤開手掌,手心向著他又說著,『笨笨,握手!』,他還是不解的看著我,我只好又拉起他的前腳,邊說握手,邊搖著他的前腳。忘了是過了幾天,總之,就是有一天,我在說完『笨笨,握手!』之後,他竟真的主動將腳放到我的手心上面,我開心極了,用力的搖著他的前腳,一面稱讚他好聰明呢。那一天,我還特地加請一罐美味的狗罐頭呢。

唉,我的笨笨看來一點也笨嘛。沒多久,他又開始仗著他的聰明,再次的耍賴起來了。他只要一看見我,立刻又坐在地上,然後,拼命抬起前腳,等著我再請他吃一口餅乾。看著他這副耍賴的好吃模樣,我真的不知該哭還是該笑,他可真是聰明阿,以為一次把動作擺齊了,就可以輕易的領取美味的獎品了。我只好再給他一些難題,還要他分左右手才行。『握手,右手。』他先是抬起了左腳,以為他做對了一直擺動著左腳。我搖搖頭,只好再次拿起了他的右腳,一邊和他握右腳,一邊重複的說著,『握手,右手喔!』然後,換成左腳,重複的教他分左右腳。嘿,我的笨笨真是聰明的狗兒呢,沒一個禮拜,他真的學會了呢!我開心的在一家人面前,和我的笨笨表演起全套的遊戲,從坐下,到握手,甚至到高潮的分左右腳,他很靈巧的完成所有的任務呢。
在一家人驚奇的笑聲中,對於我和笨笨的秘密特訓,我有種難以言喻的滿足和快樂。

我的笨笨阿,真不曉得他是聰明的狗兒,還是貪吃的懶鬼,沒多久他又故態萌生了。這下子,他只要看到我出現,馬上就展開一連串的巴結功夫了。先是很乖巧的坐下,然後,先隨意伸起一隻腳,輕輕撥弄著我的手掌,我根本連說聲命令的機會都還來不及呢。如果,我沒反應,或者是搖了頭,他會趕緊換成另一隻腳,然後,用一雙超級乖巧的眼神,用前腳不斷地觸摸我的手掌,簡直是諂媚到了極點呢。看著他般耍賴的嘴饞樣,我實在是好氣又好笑,他真的是太可愛了,學的又快,又很會討人歡欣。雖然,他懶了點,無賴了些,但他終究是很懂得逗我開心,望著他一副口水快滴下的模樣,我實在無法拒絕他,只好還是給了他所有的餅乾囉。

* * * * *

五月的天空,差不多是梅雨季節吧,天空總是灰暗而濕冷,那真是討人厭的氣候。隨著聯考的逼近,我的時間變的更是緊湊了,而我能陪伴笨笨的時間,也變的愈來愈少了。我的心情,被那遭透的天氣弄得更是不舒服,在學校,我跟導師鬧的不是很愉快,我一點也不喜歡她,我討厭她自以為是的權威,表面上,她很重視我們這績優班的學生,但我知道她在意的是我們聯考的亮麗成績,可以為她帶來多響亮的名師稱呼。在學校就已經夠累了,回到家,也沒有太多力氣陪我的笨笨玩耍。但他似乎未曾抱怨過,只是在我出現他面前的短暫時光裡,努力玩著他耍賴的遊戲,撥動著前腳,跟我要著餅乾吃。每每看著他這副可愛的模樣,我常被他惹笑的忘了白天學校裡的種種不快。笨笨,雖然貪吃,但卻是如此討人喜愛呢。

當那麼一天,我突然發現我的笨笨病了的時候,我突然好後悔前陣子忽略了他。他無力的趴在地上,完全失去他平時的活力,即使是餵他最喜歡的餅乾,他也是沒什麼胃口。我好擔心他,隔天馬上提早回家,立刻送他去狗醫院。望著他如此虛弱的模樣,我急忙問醫生他病的嚴不嚴重。
醫生說笨笨小時候因為沒注射過預防針,所以體質比較虛弱,而這陣子天氣剛好比較濕冷,他才會因此生病。我連忙繼續問,笨笨病的重不重。醫生只是說還不知道,但會好好治療笨笨的。我撫摸著笨笨的身體,看著他生病的模樣,我更後悔我的疏忽。為什麼當初不帶笨笨來注射預防針呢?為什麼我沒早點注意到笨笨的身體情況呢?我知道,在笨笨真的生病之後,想這些都已經太晚了,唯一能做的彌補,只是好好的帶他來治療,讓他早日康復。

一連帶笨笨去看好幾天病了。他是可以吃一點東西了,但食慾還不是很好,少了那副嘴饞樣,一點也不像我的笨笨。我很擔心他的情況,拼命問醫生笨笨的病況究竟如何。經過驗血診斷後,醫生終於跟我說笨笨其實得了狗兒的麻疹。而醫生還告訴我,狗兒的麻疹,其實和人類的癌症一樣,幾乎是絕症的代名詞。不要!我不要笨笨就這麼走了。我連忙逼問醫生,還有沒有辦法救笨笨呢?醫師說,是一種麻疹的血清,連續打三針,如果,他可以熬過來的話,就有救了。我不可能會放棄救笨笨的任何一絲機會的,即使是再渺茫,我還是會毫不猶豫的嘗試。

知道笨笨病況的嚴重之後,我更是細心的照顧著他。每天提早回家,帶他去看醫生,打血清,然後,買他最喜歡的餅乾及罐頭,盡我所能的對笨笨好一些。一個星期六的下午,我沒留在學校自修,一方面是故意和導師鬧脾氣,一方面是想多一點時間陪笨笨。那自以為是的導師,莫名其妙弄什麼獎學金制度,要每一個學生交2000元當基金,然後用這筆基金當作每次大小考後得獎金。我只是覺得,我們都是18歲的人了,誰會為了區區一兩百塊特別認真呢?更何況,我們班上都是成績不錯的學生,本來就會自己唸書了,根本不需要這件多餘的獎金制度。而她只是冷冷的說,正眼也不看我的說,有些同學只是為了反對而反對,完全不理會我。看著她冷陌的眼神,我心裡真的很不好受。我不敢對父母說,怕他們以為我只是叛逆的小孩。回家後,我是習慣性的到後院找我的笨笨。他似乎還是很虛弱,靜靜的坐著讓我撫摸著他,想到了學校受到了委屈,愈想愈難過,我不自覺得在笨笨身旁流了眼淚。笨笨似乎感受到我的難過,輕輕的靠了過來,仰著嘴輕輕的在我身上磨蹭,好像對我說,『主人,別難過,笨笨在這裡陪你。』感受到他的貼心,
我淚滴忍不住的愈變愈大,我說不出話,其實也不需說話,只是輕撫著他靠過來虛弱的身體,讓安靜的笨笨,陪伴著我。


感謝上天,血清似乎有效,笨笨的情況終於好轉了。醫生說他大致上應該好了,只是他的體質還是有些虛弱,要小心別讓他再生病了。而他真的慢慢回復了往日的精力,我再次帶他出去散步時,他已經有力氣拉著我四處探險了。我真的很高興他的病終於好了,我開始在放學回家後,跟笨笨玩起只屬於我們的遊戲。他還是一樣的耍賴,每次都只是一次完成所有的動作,他拼命輪流揮動的前腳,簡直像是電動招錢貓的手掌,努力的召喚著我的餅乾和罐頭。雖然,知道他是賴皮的,但他終究是我可愛而窩心的笨笨,在他虛弱的時候,他還能夠安慰我,怎麼可以不多給他一些獎賞呢,就當做是他病癒後的補品吧。

* * * * *

當我再次發現笨笨生病時,我忍不住開始咒罵那可恨的梅雨季節。天氣實在是太濕冷了,即使我特別給他準備了毯子,他還是再次感冒了。我又開始帶他去看醫生,期盼著奇蹟再次出現,而他會再次戰勝病魔。但笨笨身體卻是一天比一天虛弱,食慾一天比一天差,強壯的身體也瘦的幾乎可以看見骨頭了。看著他這般孱弱的模樣,我好心疼而自責。都怪我這麼主人沒好好照顧好,才會害他受這麼多病痛的折磨。他的嘴巴愈咬愈緊,幾乎吃不下東西,我只能很用力的搬開他的嘴巴,用針筒從他的牙縫中硬灌一些藥和牛奶。我知道他還是很喜歡吃那些餅乾和罐頭的,但他卻沒辦法享受那些美味的食物,每天只能喝那很苦的藥水。看著他掙扎的讓我灌進難以入喉的液體,其實,我也不忍心如此勉強他,但我更不希望他不吃不喝的繼續虛弱下去。

一樣是在一個星期六的下午,我陪著笨笨在後院,享受著梅雨季節難得得溫暖陽光。我其實也很累了,這陣子為了笨笨的事情,我也沒多少心情讀書。而那個自以為是的導師,又趁機拿著我退步的成績,在我父母面前興風作浪,說什麼都是我玩社團和交女朋友的關係。我哪有!我社團半年多沒去了,女朋友一星期也只見面一次,怎麼可能會是這個關係。但我成績退步的確是事實,理虧的我,要如何傾訴委屈呢?我蹲在笨笨旁,輕輕摸著他,有種愈淚的心情,敏銳的他似乎又感受我隱約難過,就像上一次他靠在我身旁一樣,他依偎在我的腳邊,再次仰起了頭,讓我的手很柔順的從頭經過身軀到尾巴,輕撫著他。他眼睛無力的閉著,似乎十分專注,我不曉得,他是沈浸在我給他的撫摸當中,還是,只是想以這種無聲的陪伴,告訴我,其實我一點也不孤單。只是,白天的不快,我還可以釋懷,但看著他病奄奄的模樣,我怎麼可能不會難過呢?他愈是想以這種方式安慰我,我更是覺得心疼。笨笨,你要好起來阿,不然,我會更傷心的。想著想著,我忍不住又偷偷哭了,眼淚不小心滴到他身上,他似乎發現了眼淚,於是,竟靠的更緊,不斷的用嘴邊磨蹭著我著身體,但我卻是愈哭愈難收拾…

笨笨好多天都沒吃多少了,他的身體孱弱的好讓人擔心。我還是固執的買了一大罐罐頭,想試看看他會不會吃。我拿起了鐵湯匙,試著餵著他,而他真的是餓壞了,一聞到了肉香,突然間就一大口咬向湯匙,還沒下嚥,又急著要吃第二口。他努力的張開顫抖下顎,急著要吃一些食物,我根本來不及餵他,一不小心他就在手指咬下深深的牙痕,但他也沒去留意,只是急著要吃著下一口。看著他顫抖著牙根,狼吞虎嚥的樣子,真的好心疼,平常他不小心咬傷我時,他都會很緊張的趕快跟我低頭認錯,但他現在根本沒有精力去這麼做了。他真的很餓,但又不大能吃東西,好不容易,他終於吃了一點東西,我怎麼捨得責怪他呢?於是,我藏起了受傷的手指,換手繼續著他吃,我怕他看到我被咬傷的傷口,他又會急著趕快跟我低頭道歉,然後連食物都不敢繼續吃了。

* * * * *

我永遠也忘不了那一天,我回家後,從那個小房間看到笨笨最後的模樣。他無力的臥在我幫他鋪著布被的紙箱裡,他尿的一渾身濕透,但他根本沒力氣爬離那個又臭又濕的床鋪。我連忙將他抱起來,但他的四肢竟軟弱的如紙片一般,無力的搖晃著。他的情況好嚴重,第一次看到他完全無力的樣子,我突然有種不祥的預感,很怕他會就這麼離去了。我強忍的心疼欲哭的心情,趕緊先將他的身體用擦乾,然後,再用更溫軟的布被,幫他重鋪了一個更舒適的床鋪。我將他放了回去,但他是如此得孱弱,整個身體幾乎是完全癱瘓,毫無氣力的趴在床鋪上,微弱的呼吸著。我用布條幫他抹去他氾黃的眼睛周圍的眼屎,聽著他辛苦而薄弱的呼吸聲,我覺得好心疼。我靜靜的蹲在他身旁,就像他當初陪我一樣陪伴著他,然後,輕輕的撫摸他的身軀。也許,我不願接受,但我也隱約感覺,笨笨可能熬不過這一夜了。我知道笨笨喜歡這樣靜靜撫摸著他的感覺,而我也希望能在最後的時間,以這種最沈默也最感心的陪伴,靜靜的陪他走到生命的盡頭。那麼聰明的笨笨,可能也猜的到了吧,他雖然無法像平常一樣,靠在我身旁,磨蹭著我,但從他那望著我無力卻真心的微弱眼光,我知道,他能明白這種陪伴。

雖然,既然我無法救他,我很想陪他走完生命最後一段,但我盡力待到很凌晨時,還是被父母叫回去睡覺了。畢竟,我隔天一大早就要回去上課,況且離聯考也沒多久了,他們是不可能讓我就這樣耗著時間陪盼著笨笨。我不捨得慢慢將撫摸他的手拿開,他還是那樣靜靜的看著我,呼吸聲還是一樣的費力而微弱,似乎隨時都會嚥下最後一口氣。看著他幾乎消逝的生命,我好捨不得他,我根本無法就這麼放下他,離開他的每一步,走的好沈重,我不斷著回看著他,只能用我強忍的淚光默默的告訴他,『笨笨,其實我也好想陪留下來陪你,原諒我,好嗎?』我勉強自己慢慢離開他,最後,我回頭看他最後一眼,他無力的癱瘓在我幫他鋪好的床鋪上,想到他就將獨自在那陰暗的角落,孤單的面對死亡,我真的覺得將他留下的我,是如此的殘忍。

到了我的床上,我不斷想著在那陰暗的房間裡的笨笨,一想到他是如此寂寞的迎接死亡,我就覺得好難過。我怎麼也睡不著,只是不停的掛念著我的笨笨。我好難過,好想哭,但又怕被發現,我只好用力的咬著棉被,不敢哭出聲,只是讓眼淚偷偷的宣洩我的悲傷。『笨笨,原諒我,好嗎?我真的很想陪你的…』我一面偷偷的流淚,一面在心中對笨笨訴說著我著懺悔。也許是哭累了,我慢慢的睡了過去。然後,做了一個我一輩子也忘不了的夢境。

* * * * *
我放學了,一回到家就趕快跑到後院,想看看今天笨笨有沒有好一點。才一打開門,我發現天空是梅雨季節中久違的橘黃色彩,整個後院瀰漫著濃濃的橘色光芒。我兩個弟弟開心的站在後院,看著充滿活力的笨笨,然後,笨笨撲向了楞在門邊的我,不停的在我身上磨蹭。好陽光,好溫暖的感覺,笨笨真的好了,我們都好高興,好快樂。一切,真的太美好了…

* * * * *

夢其實很短,但給我的感覺好強烈,在傷心了一個夜晚之後,我在夢裡找到最溫暖的感覺,眼角的淚水也似乎因此被蒸發了。才一醒來,二弟就跟我說,昨夜,笨笨走了。我竟沒太多感傷,只是淡淡的對二弟說,我知道,因為,昨天我夢到笨笨了。聽到我夢到笨笨,二弟突然變的很訝異,原來,他昨夜也夢到笨笨了。我們趕緊問小弟,是否也夢到了笨笨,他也是一樣夢到了笨笨。我們談著夢中的畫面,竟然一模一樣,我們出現在同一個夢中,在一樣的後院中看到同樣的橘色陽光,也都看到突然痊癒而活蹦亂跳的笨笨。雖然,知道笨笨真的走了,但我們卻也因為那一個溫暖的夢境,沒有太過於悲傷。也許,在我們夢見笨笨的時刻,正是他準備離開的時辰,他擔心我們會太難過,於是,他的靈魂走入我們的夢境,想給我們最後的安慰。夢中笨笨一樣只是很安靜的陪伴著我們,盡力展現他最有活力的樣子,好像在對我們說,『主人,你看,我真的好了喔,千萬別難過喔。』於是,笨笨真的走了,但卻留下這個橘色的夢境,溫暖著我們因失去他的悲傷。

* * * * *

笨笨其實已經走了好久了,但每次遇到陰雨綿綿梅雨季節,我總會忍不住想到他。我永遠也忘不了,那幾個他安靜而窩心的陪伴我的星期六;我也永遠忘不了,他離去之前,我在那瀰漫著死亡的房間裡,無奈的陪伴著他的夜晚;我更是永遠忘不了,在他靈魂離去前,出現在我們那一個橘色的夢境裡,用他最後的活力陪伴我們的樣子。也許,他不曾言語,但他卻曾經給我許多安慰。於是,多年以後,我還是常想念著他,尤其在難過的時候,我特別懷念他那無聲而窩心的陪伴。有時候,難過的時刻,想要的不是那些安慰的字眼,而只是那種能被體會的寧靜陪伴。只有我的笨笨他懂,他不會言語,但他懂得陪伴,他懂得安慰。

笨笨,你臨走前留下的橘色的夢境,我會好好珍藏在心裡的。當我難過的時候,你還會來到我的夢裡,再幫我編織另一個溫暖的夢境,像以前一樣陪伴著我嗎?笨笨,你會的,是不是阿?

台長: 西哈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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