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了是何時發現,自己變得特別的敏銳了。
最初我只是倦了,疲憊的想蟄伏,於是,以沈默的絲綢包繭心靈,冬眠莫名的傷悲,等待著未知的重生。
我不再傾訴心語,不想被看穿傷悲,所有的一切,封入絲繭的闃寂裡。我無法滌去淤積在胸中的傷心,但我可以讓時光沈靜心靈。止水會沈澱所有的傷悲,而傷悲也不再淤塞成心痛。
我以為無盡的沈默會是最好的防護。直到後來,寧靜後的心靈,開啟了敏銳的大門,我不再傾訴,但卻無法停止傾聽。感官是那無數的毛孔,無意間,我接收空氣中,他人嘆出的傷悲。
對不起,我真的是不是故意窺看他人的內心。但我的心情,卻總是無助地隨他們的傷悲波動。我就像是一個收音機,心情調成一樣的悲傷頻率,在這一個傷心人的頻道裡,傾聽著他們相仿的悲傷故事。
* * *
我知道我還是脆弱的,仍舊害怕被看透藏繭在心中的傷悲。於是,以微笑粉飾脆弱,陽光的外表,喬裝成堅強的模樣。
擁有笑容的人,總被認為不會懂得傷悲。因此,他們也自然地如此錯認我。我是個永遠微笑的人,外表散發著淡淡的溫暖,但心裡藏著滿滿的憂傷。只是,沒人可以看透。
或許,我表面的暖意,很容易讓他們卸下心房,許多積藏在他們心中的心事,就在無意間,毫不保留的對我傾吐。在他們的想像中,陽光如我,該是堅強的吧。於是,他們可以在流淚中傾訴,而我只能靜靜地聆聽,試著安慰他們。
是的,我看到了你們的傷悲,還有你們無助的心靈。你們無法抑制的淚水,就像是當初我脆弱的模樣。
我的話語,也許平淡而穩重。但心情,卻波動起和他們一樣的傷悲。在他們朦朧的淚眼裡,我看到了我最初的慟哭,更喚回了與他們相似的心痛。
我沒哭,但心情其實感受的比他們深刻。我深深的體會他們的悲傷,彷彿開啟了所有的毛孔,敏銳而毫不保留地接收他們的傷心。於是,他們以傾訴作為宣洩,所有的傷悲,全流向我的心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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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時候,即使還未傾訴,我還是可以隱約感受到他人的傷悲。就像那一次遇見她,強悍的外表下,我卻直覺地感受她內心脆弱。於是,我在深夜打給了她,猜想她夜裡一定會落寞的失眠。
她果然還沒睡。我慢慢的以溫柔的話語,試探著她的內心。然後,我看到了什麼呢?一個很空洞的心靈,在長夜中,孤寂吞噬了所有的希望。
我能瞭解妳的孤單與無助。在那樣一個失落的日子裡,我們都假裝自己在積極中變得堅強,然而,深夜裡的黑與靜,卻總讓我們暴露脆弱,使得我們無助的用棉被掩藏哭聲,用無法抑止的淚水,悲憐我們那寂寞的靈魂。
她哭的愈來愈傷心,我只是靜靜的用溫暖的聲音,陪她流淚。我沒阻止她繼續哭泣,因為我明白,這樣的宣洩對她來說是好的。悲傷是不能累積的,不然,決提的那一天,會是無法收拾的結局。
哭吧,別強忍妳的傷悲。也許,妳難免覺得不被瞭解,日子也總找不到活著真正的目的,但妳不會永遠孤單的。也許,我們還不熟悉,但我是真心關心妳的。也許,妳的悲傷不易消逝,但我會願意聆聽妳的心聲的。妳不會孤單的,總會有人在乎妳的。
聽著她無助的啜泣,我極力的溫暖她的心房,試著安慰著她。我不禁想起當初脆弱過的我,也曾經這樣無法克制的哭泣過。心裡浮現曾有過的傷悲,我也有種欲淚的心情。為何我的心靈變得如此敏銳呢?傾聽的後果,只是讓我跟著她一起難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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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朋友失戀後強顏歡笑的模樣,我卻隱約感受他心裡的難過。男孩子總是不可輕易落淚,在熟人面前,更是會害怕流淚,這也許是他掩藏悲傷的理由吧。
我沒說太多話,只是拍拍他的肩,用沈默代替我的安慰。失戀後的心痛,並不是一兩句安慰的言語,所能平緩的。況且,多餘的撫慰話語,只會讓他勉強遮掩的眼淚,更容易崩潰。
走吧,我們去海堤喝杯酒,聊個天吧。今晚,什麼都別說,痛痛快快的喝一杯吧!
我沒提到失戀的事,只是想以Man’s Talk帶他離開傷悲。何必再觸痛他被愛情遺棄後的傷口呢?我一起陪他披上笑容,假裝失戀沒什麼好難過的。就醉了吧,直到心靈無力回憶感傷為止。
我們用醉意掩藏失戀後的傷痛,但絕口不提被愛情背棄的悔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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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每在感受他們的傷心後,我的心情,就特別的低落。在他們似有似無的傾訴中,我回憶了許多封繭許久的悲傷往事。也許,我的心靈並沒有變得多麼敏銳,只是那些相仿的傷心,不斷地撥弄我那滿懷憂傷的心情。然後,共鳴成一曲彼此相憐的悲曲。
獨自輾轉於失眠的長夜,我只能蝦著身體,無助地感受冰冷的空氣。我或許是敏銳地發現他們的傷悲,但他們也曾察覺和他們悲傷波長相似的傷心嗎?我希望有,但也希望沒有。
難過的時候,我們能做些什麼呢?不是築一個蓄藏悲傷的水庫,用假裝的堅強,厚實加高每一面牆壁,就是以未知的時光,沈澱所有的傷悲,讓一切沈積在心靈的最深處。我們都害怕被看透最脆弱的那一面,總害怕以最快速的方式,直接宣洩傷悲,於是,我們不能直接面對自己最真的情緒。那無助的想哭泣的心情。
原來,我並沒有變得敏銳,只是發現,我那蓄藏悲傷的水庫,由於傾聽太多他們流洩的傷悲,逐漸不堪負荷,龜裂出許多痕隙。於是,那混雜著我們傷悲的淚水,從那細微的裂隙偷偷流出,隱隱約約的釋放傷悲。
眼角,悄然淌濕。我發現,自己有種莫名的悲哀。自然而然地,打開床邊的隨身聽,默默的傾聽在那段孤寂的日子裡,唯一陪伴我的歌曲。
為我歌唱吧,那些傾聽過我寂寞心聲的旋律。這是一個傷心人的頻道,我是主播,如果,你也有些感傷,請調到一樣的頻率,聽聽這相仿的故事。
突然間,我也奢望,有人收聽得到我無助的傷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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