婷婷紅顔薄命的一生,百轉千囘之後,今天畫上句點。
昨晚就在她病危之際,江郎熟悉的歌,緩緩的又播起。
『我有花一朵種在我心中
含苞待放意幽幽
朝朝與暮暮我切切地等候
有心的人來入夢』
有心的人,不只走入了她的夢,更影響了她的一生。
至死不渝。
這一個人,便是令她心心念念,愛恨交織的楊建志。
『女人花搖曳在紅塵中
女人花隨風輕輕擺動
只盼望有一雙溫柔手
能撫慰我內心的寂寞』
當她崩潰,當她搖曳紅塵中時,一雙溫柔手出現了。
醫治她恍惚的靈魂,撫慰她內心的寂寞;卻差一點,又因愛成恨,犧牲她性命。
這一個人,便是帶她掙脫枷鎖,又傷害她的李文華。
『我有花一朵花香滿枝頭
誰來真心尋芳蹤
花開不多時啊堪折真須折
女人如花花似夢』
尋芳蹤的人來了,但並不真心。
從一開始,都埋伏可怕的心計。
兩段愛戀,似夢迷離讓她心瘁。
『我有花一朵長在我心中
真情真愛無人懂
遍地的野草己佔滿了山坡
孤芳自賞最心痛』
視如己出的勝志爸爸,心狠手辣的素綾媽媽,聯手將他骨肉從她肚中拿走。
騙局,讓她陷入一廂情願、孤芳自賞的窘境。
真情真愛,到頭來化塵埃。
『女人花搖曳在紅塵中
女人花隨風輕輕擺動
只盼望有一雙溫柔手
能撫慰我內心的寂寞』
當她隨風輕輕擺動,找不到平衡點時,永遠有一個人,會默默站在她身後。
當年,相士批她紅顔薄命時,他不信;但憂憂在心頭,患難哀愁攜手與共。
原來,從小陪她唱〈小星星〉的阿公,才真有能撫慰她内心寂寞的溫柔手。
『女人花搖曳在紅塵中
女人花隨風輕輕擺動
若是你聞過了花香濃
別問我花兒是為誰紅』
那花兒,到底是為誰而紅?
只有那聞過了花香濃的人,才知。
『愛過知情重醉過知酒濃
花開花謝終是空
緣份不停留像春風來又走
女人如花花似夢』
緣分不停留。是啊,她和他的緣分,早已延續到他和她身上去了。
女人如花,花似夢。她知道,他會忘不了這如花似夢。
所以,她最後幽幽唱:當我死去的時候,親愛的,你別為我唱悲傷的歌……
當我死去的時候,親愛的
詩:Christina Rossetti
譯:徐志摩
曲:羅大佑
當我死去的時候 親愛的
你別為我唱悲傷的歌
我墳上不必安插薔薇
也無需濃蔭的柏樹
讓蓋著我的輕輕的草
淋著雨也沾著露珠
假如你願意 請記著我
要是你甘心 忘了我
我再見不到地面的青蔭
覺不到雨露的甜蜜
我再聽不到夜鶯的歌喉
在黑夜裏傾吐悲啼
在悠久的墳墓中迷惘
陽光不升起也不消翳
我也許 也許我還記得你
我也許把你忘記
本來,此文不曉得應該怎麽完成;在貼上來的時候,只有標題和主圖。
然後,我到網上尋找這一句歌詞:
當我死去的時候,親愛的,你別為我唱悲傷的歌……
這是婷婷臨走前,一直在唱的歌。
原來,這不止是一首歌,也是一首詩;是從詩演變而來的歌。
作詩的是一位英國詩人,名叫Christina Rossetti。
多謝【意難忘】,讓我知道有這麽一首詩,這麽一個女詩人。
我想,到此刻爲止,我不能再認爲一切都只是巧合;巧合的,讓我看到生病的婷婷,就會想梅;巧合的,婷婷身上有很多梅的影子;巧合的,讓我在網絡搜尋這首詩的時候,發現介紹我認識這首詩的人-野渡橫舟的博主,他也是因爲學弟的一段淒美愛情故事,而寫下這首詩背後故事。
我想,【意難忘】的劇組肯定是做足功課,才安排如此情節。
不約而同,都是癌,而且是血癌。
縱然,婷婷從此消失在我的視線中;但我不會忘記這一齣戲,和婷婷這角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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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我死去的時候,親愛的/When I am Dead, My Dearest》
摘自:野渡橫舟
When I am dead, my dearest,
Sing no sad songs for me;
Plant thou no roses at my head,
Nor shady cypress-tree:
Be the green grass above me
With showers and dewdrops wet;
And if thou wilt, remember,
And if thou wilt, forget.
I shall not see the shadows,
I shall not feel the rain;
I shall not hear the nightingale
Sing on, as if in pain:
And dreaming through the twilight
That doth not rise nor set,
Haply I may remember,
And haply may forget.
這首詩對中國學生來說,應該不陌生,因為徐志摩曾經把它譯成中文發表。這首詩所散發出來的哀愁氣韻,和徐詩的風格相近,很多人是因為喜歡徐志摩的詩,才認識這位英國女詩人:克莉斯汀娜.羅塞提(Christina Rossetti)。
克莉斯汀娜.羅塞提(1830-1894)是虔誠的英國國教福音教派信徒,一直在教會裡,擔任濟貧救苦的義工。因為信仰的差異,拒絕過兩次婚姻,從此便和母親以及已經是修女的大姐同住,過著隱居生活。有別於一般信徒對天堂淨土的嚮往,這首詩表達的卻是「天地悠悠,與草木同朽」的死亡觀。
克莉斯汀娜從年輕時,就有心悸的毛病,後來更罹患甲狀腺腫瘤,身體上的磨難,注定她「生無可歡」的悲慘命運。還有學者研究指出,克莉斯汀娜曾遭受父親的性侵害,心靈上的創傷,才是她拒絕婚姻的真正原因。她自己也在書信上說:「快樂這個字眼,我只能用來形容與此生無關的事物!」也許死亡對她而言,已經是終結痛苦的最大安慰。
據說,天鵝在死前的叫聲,最是悽婉動聽。折翼的天使和垂死的天鵝一樣,吟唱的歌聲最令人動容。克莉斯汀娜如歌的詩篇,用最簡潔的音律,訴說著生命最沈重的無奈。
不知道是怎麼開始的,這首詩常常被印在西式的喪帖上。收到這樣的喪帖,心情是複雜的,像是死者在安慰生者,又像是死者在催告人世間的恩怨情仇從此結束。
在我大學畢業前的最後學期,就收到這樣的喪帖,是小我一屆的學弟送來的。他和同班女同學間的愛情故事,早就在系所裡傳頌。他們從大學一年級,當「新鮮人」起,就一見鍾情,變成「班對」。(在校園裡,學生們將出雙入對的戀人,區分成「班對」與「校對」,「班對」是指同班同學相戀,「校對」則是指不同班的愛侶。)他們兩人上課下課,幾乎形影不離。因為學校規定學生一律住校,在學生宿舍前的花園裡,常常看得見他們兩人的身影,情話綿綿至月落星墜,還不忍分離。最後,負責管理輔導學生的教官,只好約談他們兩個,懇請他們,來日方長,情話可以慢慢談,午夜十二點的鐘響,就請男同學放行,讓「灰姑娘」回宿舍睡覺。
不過,他們的愛情故事沒有灰姑娘的快樂結局。女同學本來就有暈眩的宿疾,她自己和家人已經習以為常,以為女孩子身體柔弱,沒什麼大不了的。大二期末考前,女同學在宿舍昏倒,被緊急送醫,結果檢查出罹患血癌。女同學的家人於是聽從醫生的建議,替女同學辦理休學,住院接受治療。這位學弟,開始學校、醫院兩頭跑,沒有課時,就到醫院照顧女同學。女同學剛開始的時候,拒絕讓這位學弟照顧,主要是因為接受化療,形容憔悴,她不想讓心愛的人看見這樣的自己。可是,這位學弟非常堅持。就這樣,拖了半年,女同學還是敵不過病魔,香銷玉殞。
女同學家信奉基督教,特別安排這位學弟,要在告別儀式上致詞。他送來喪帖,順便請託我幫他寫祝禱文。寢室裡,還有三位同學,也圍上前來給這位學弟打氣。大家對他的有情有義,深表敬佩。
學弟看看手中還沒發出去的一疊喪帖,有點感傷地說:「我只是做我該做的事!」
當愛情的美麗不再時,有多少人還記得該做的事?愛情除了美麗之外,共同承擔痛苦的責任,有多少人會甘之如飴?
多年後,在電視上偶然看到,有人在唱羅大佑譜寫徐志摩譯文的「歌」,不由得讓我想起,在那個純真青澀的年歲,遇見過一段如此堅定誠摯的愛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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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難忘~愛到分離仍是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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