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狀況是無法回復的喔!」儀器的對面端,穿著白色醫師袍的醫生煞有介事地對他這樣說。
「是喔!」他的眼睛還盯著儀器中螢幕的黑白畫面,無可奈何地點點頭。
這一天終於來了。他深深吸了一口氣,抬起頭看著眼科醫生。
醫生轉向電腦螢幕,右手移動滑鼠,快速地點選螢幕上電腦選單上的選項,以自言自語的方式跟他說:「你沒有近視吧!加上工作需要得一天到晚盯著螢幕與智慧型手機,所以老花來得快,以後只會越來越嚴重,如果閱讀有困難,可以去配副老花眼鏡……。」
醫生行禮如儀地開了眼藥水給他。
「如果覺得眼睛累,可以滴兩滴,休息一下。」
從護士小姐手中接過眼藥水,步出診所的瞬間,他在玻璃電動門上看見自己的倒影。
眼前的自己跟二十幾歲時差別不是太大,這是他努力維持生活節奏的成果。但儘管如此,他仍然無法否認,在不知不覺中,自己已經成為「大叔」的這個事實。
如果以七十歲作為終點來計算,他已經走超過一半多一些,人生到這個階段,在生活上應該得要有些堅持、有些看法與法則之類的東西,才能像確認衛星導航的定位般,讓生活循著既定的(至少是自以為式的)路線,無怨無悔地走下去。
(其實人生就算有怨有悔也注定無法回頭,既然如此,還是堅持自己是無怨無悔得好。)
人的每一天,都可能是人生的最後一天。這是他很久前就確認無誤的事。
人的生命會怎麼結束?每個人都有不同的想像。
也許會突然發生大地震?
也許核電廠會發生核災?
也許走在路上會被某個騎車橫衝直撞的小鬼撞到?而更糟的可能是----這小鬼家裡根本沒錢。
也許是被醫生診斷出得了什麼不治之症,但自己明明什麼不好的事都沒做?
因為上述的假設都可能發生,於是,他決定每天都要以最好的狀態出門。
就算今天是人生中最後的一天,也要保持最佳狀態。他每天起床時都這樣告訴自己。
離開被窩便直奔浴室,打開蓮蓬頭把自己從頭到腳都沖洗乾淨,既使前晚睡前才洗過澡,但人在睡覺時難免會流點汗,就算天冷不會流汗,頭髮也會睡得亂七八糟,於是,一早起床,得先淋浴才行。
淋浴之後,刮乾淨鬍子,把牙齒刷乾淨,跟著吹乾頭髮,抹上髮蠟,把頭髮的造型完成後,走回臥室,在身上、臉上噴上化妝水,再噴上些香水,在臉上塗抹些乳液,換上輕便的家居服,給菩薩上香,在魚缸裡灑些飼料,喝下一大杯溫開水。
該開始準備早餐了。
他走進廚房用電鍋煮了顆水煮蛋(快速煮蛋法,請參考《小小事----吃早餐》),用摩卡壺煮一杯咖啡,然後把前一天做好的麵包放進烤箱裡,烤得麵包表面呈現美味的焦黃色後,再根據當天的心情選擇果醬、巧克力醬或奶油塗抹在麵包上。然後從冰箱中取出前一天準備好的水果。
將這些食物整齊地擺在餐桌前,專心一致地,循著既定的速度,以水果、麵包、水煮蛋、咖啡的順序,逐一把食物充分咀嚼後吞進肚子裡。
跟著進入廚房把餐具清洗乾淨,再轉身進入浴室如廁,再度刷乾淨剛使用過的牙齒,回到臥房換上上班要穿的西裝領帶,在穿衣鏡前再次檢查全身上下打扮無誤,再度喝下一大杯溫開水吞下綜合維他命後,才拎起公事包出門上班。
整套流程大約得耗時一個半小時,而他,既使因為工作需要得趕六點的高鐵南下開會工作,他也會毫不遲疑地,在清晨四點起床,依序完成出門的準備。
對他來說,把這些事情都做好,把自己打理好,以最佳狀態出門,就算上班會因此而遲到(其實,上班遲到跟出門準備流程根本無關,他可以更早起床,必須說明這點,只是因為他害怕主管看到這篇文,會來質問他說:既然每天早上有時間做這麼多事,為何不早點來上班?),就算在接踵而來的一天裡面會遇到很多無可奈何,令人氣餒心煩的鬼事,甚至那天是他人生的最後一天,他都覺得自己可以從容無悔地面對一切。
他每次走上路上看到頭髮毛躁、或者後腦杓頂個睡窩、眼角帶著眼屎、穿著邋遢隨便、餓著肚子趕車、快走,或是匆匆到路邊的早餐店、便利店隨便買個麵包(或是水煎包?油飯?早餐吃這種食物,感覺一整天身上都會飄著油膩的氣味。)、飲料衝進辦公室裡,三口兩口解決掉也是一天中最重要的一餐的上班族。
他就會忍不住地嘆口氣想:這樣對自己真的好嗎?
不過,他一向懶得理別人,不喜歡的人事物,轉過頭去不看就行。
畢竟他不是什麼偉大的人物,充其量,不過是一個擁有許多生活法則的大叔而已。
《徹的話》
1. 忽然想寫寫關於「大叔」的一些事。
2. 要說改變的話,最近開始自製麵包,另外,住家重新粉刷,也換上北歐風格的燈飾,讓人很開心。
3. 書籍的話,看完了《路》(吉田修一),跟著看《北歐丹麥&瑞典的設計----以人為本的幸福創意》(太雅)。
4. 音樂的話,實在沒想過有天會在家樂福裡買到伍佰的《無盡閃亮的哀愁》和陳綺貞的《時間的歌》專輯,本來是去買紅酒的和生活用品的,但無奈現在是唱片行比大賣場難找的時代啊!
5. DVD的話,看了《激戰》,真的很佩服張家輝可以練成那樣。
6. 你有什麼生活法則嗎?歡迎留言囉!
(圖說:在西班牙小酒館看佛朗名歌舞表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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