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乖嗎?
從有記憶以來,她就不斷地問碰到的親人長輩甚至同年紀的小朋友這個問題,只要對方回答「你很乖」,她就可以在媽媽給她紀錄表上畫上一筆,集滿五十筆,就可以得到一隻芭比娃娃作為獎勵。
就這樣,她幾乎擁有每一款芭比娃娃,就連芭比的男友肯尼與眾多寵物都在她的蒐集範圍內,上高中後,她不再對芭比娃娃感到興趣,也不再問任何人自己乖不乖,但「乖」成為她生命中最重要目標。
她盡一切努力循規蹈矩,服膺父母的期望與社會共同的價值觀。
一切看起來都還算順利,雖然成績不是頂好,考不上國立大學,但她還是循規蹈矩地唸完了私大研究所,就連科系選擇也一樣,儘管對中國文學比較有興趣,但她還是聽從父母的指示唸了會計系。
「女孩唸會計最好了,不但有一技之長,以後也比較容易找到好老公。」她清楚記得填寫志願時爸媽的交代。
研究所畢業後,她進入一家外商公司工作,熬了很多年,終於當上會計部門的副理。
感情的方面也一樣,她聽從父母的交待:不要太早談戀愛、交男朋友不要選太好看的、一定要家世清白、家庭環境不要太差……,更重要的是----一定要帶回家給爸媽看。
儘管她長相身材不算出眾,但總也在平均值以上,唸書的時候,追求她的男生不算少,但符合爸媽條件,通過他們審核的,卻一個也沒有。於是,在研究所畢業前,她的感情世界一片空白。
步入社會後,終於透過爸媽的介紹認識了同教會教友的兒子〈P.S.她們一家都是虔誠的基督徒〉,雖然她並不喜歡這個略嫌肥胖、長相平庸且不修邊幅的男生,但是他很會唸書,退伍之後,考進國立大學研究所的博士班,未來若不是在頂尖企業擔任要職,就是在大學教書,成為大學教授。
「更重要的是……」爸媽已非常嚴肅的神情對她說:「他是一個虔誠的基督徒,我們基督徒都是好人。」
她開始跟這個自己並不太喜歡的男生交往。
反正感情是可以培養的,不是有人說,人永遠沒辦法跟自己最喜歡的人結婚嗎?
很多年過去,男生終於拿到博士學位,千辛萬苦地在一所三流大學找到助理教授的工作,工作不算輕鬆,薪水也只算普通,不過,當「老師」好歹是個社會地位不錯的工作,原本以為當男生工作穩定後,就會按照規劃跟她步入禮堂,正所謂「立業成家」不是大多數人的共同的生活歷程嗎?
男生也不例外,當上助理教授兩年後,終於決定要結婚了,只不過,新娘不是她。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男生跟學校裡的研究助理談起戀愛,她原以為是因為他忙於各種升等的研究論文,因此減少了與自己約會的時間,為了保持「乖」的形象,她從不過問他的行蹤,也儘可能地不打電話查勤,不抱怨也不鬧脾氣,那裡知道,這個爸媽口中的虔誠教徒居然加入了劈腿一族。
不過認真想想,自己好像也沒有真正愛過她,跟他交往只不過是聽從爸媽的安排,想當一個乖女孩罷了。
說不定,那個男生也一樣。
於是,她還是維持一貫的優雅態度,給了他祝福,甚至出席了他在教會舉辦的婚禮。
日子一天天過去,她繼續安安分分戰戰兢兢地上班下班,週日假日不是陪爸媽,就是奉獻給上帝,參加教會的各項活動。依然有很多人幫她介紹男朋友,但戀愛這種事,說難不難,但要說簡單,還真是不簡單。
有些她覺得還不錯的對象,但對方對她興趣缺缺。
有些對方挺喜歡她的,卻剛好有某些她不能忍受的缺點。
「你乖嘛!妳不能把條件降低一點嗎?」爸媽成天這樣勸她。〈說到這一點,二老倒有身體力行,他們對女婿的要求,已經快低到只有是個男性就行。〉
但能降到多低呢?她問自己。
畢竟是要跟自己相處一輩子的男人,她只要求對方生活不要太複雜、不要過度抽煙飲酒、有正常職業、不要長得太難看…如果也是基督徒就更好了。這樣的要求算過分嗎?
說真的,如果找不到合適的人,她倒也做好單身生活的打算,有時想想,一個人的生活也不算太壞…….。
只是她不能了解,為什麼很多條件比她差很多的女生都順利找到另一半而自己不行?
她明明是個乖女孩阿!
某天她還聽說了,之前跟她相親過而婉拒她的某男生,居然娶了個大陸新娘,完成了終身大事。
她不怪他情願娶大陸新娘也不選自己,畢竟每個人對人生有不同的選擇。
她比較埋怨自己不是個男的,不能採取這種簡單的方式解決終身大事,讓自己追求「乖」的人生留下一個小污點。
雖然她不清楚追求「乖」的意義在哪裡?
不過,她很希望再見到爸媽摸著她的頭說「乖」的驕傲表情。
《徹的話》
1. 從嘉義出差回來已經兩週,不知為何,始終覺得累,一篇電子報居然續續斷斷地寫了五六天…。本故事純屬虛構,如有雷同,純屬巧合。
2. 很久沒有作品問世了,不過前一陣子參與了《JOANNA.愛的料理:藍帶教我關於愛與人生的32道食譜》的相關工作,是本相當有趣的書,有興趣的人,歡迎去買來看看。
3. 書籍的話,正在看林夕的《你非不快樂》,很不賴的作品。
4. 電影的話,看了《上海》。
5. DVD的話,看完了《月之戀人》,徹覺得故事性稍弱,木村依然帥氣,志玲姊姊以第一名模來說,演技不算太差,篠園涼子真的很會演。接著在看《無法坦白》,很期待北川悅吏子的劇本。
6. 音樂的話,想聽江蕙專輯。
7. 你是個乖小孩嗎?歡迎留言喔!
〈圖說:拉市海的風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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