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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在得知自己生命將盡時，往往會因此看清許多事情而更加體會輕重緩急，但未必他的努力、運氣與環境，都能讓這段可見的最後旅程走得更無痛苦。哈維爾巴登在《最後的美麗》中，飾演一名得知罹患癌症而去日無多的男子鄔斯巴，他因具有能與死者溝通的獨特能力，而為死者家屬聆聽逝者安息前的最後訊息，也藉此賺點蠅頭小利。而當自己也終將邁向這條生死界線，他又如何在走之前整理好那些難以說出口的千言萬語？

　凝視私密感情 創傷切口深

　曾以《火線交錯》在奧斯卡大放異彩的導演亞利杭德羅.鞏薩雷斯.伊納利圖，在《最後的美麗》中，首度與過去習慣合作的《靈魂的重量》編劇搭檔吉勒莫亞利亞加分道揚鑣，也從過去擅於異文化交錯跳接的多重敘事風格，轉而投入了一個凝視私密情感的格局，但在人物感情創傷上卻也切得更深。

　故事背景是巴塞隆納的底層階級，與觀光客所見的光鮮亮麗是兩個世界。鄔斯巴批發假貨給非洲非法移民在街邊擺攤，賄賂警察以在夾縫中求生存，又經手中國非法移民作工地外勞。已分居的妻子因躁鬱症而無法信賴，他在已焦頭爛額的生活外，還得獨立撫養一對兒女。而在得知自己癌症末期後，他更迫切地努力在這些非法勾當中賺取金錢，好讓孩子在他死後無後顧之憂。

　哈維爾巴登 演得毫不僥倖

　《最後的美麗》絕不是一部容易享受的電影，因為片中幾乎觸目所見盡是絕望，短暫的美好都是虛無假象。鄔斯巴與妻子破裂的感情無從彌補，過去的記憶成了他們唯一能微笑擁抱的和平時刻。妻子靠著一只莫名其妙的燈箱，竟以為可以治療她不斷復發的躁鬱。孩子們則只能在融化的冰淇淋中，暫時淺嘗童年應有的單純喜悅。就連牆上磁磚彩色的圖案，看來都彷彿比這些人物更加充滿生命。

　靠著美麗詩意的配樂與手搖攝影，固然讓這些讓人喘不過氣來的重擔在銀幕上變得較為可以忍受，但真正讓人心甘情願目不轉睛地被牽引兩個多小時的，仍是男主角哈維爾巴登的演出。

　他飾演的鄔斯巴迫於生計剝削勞工，又希望稍作努力讓他們生活環境不要太糟，卻反而導向意外的悲劇結局；他愛他的孩子，面對他們時卻又無法控制自己的脾氣與缺乏耐性；他與妻子彼此相愛，卻又永遠只是互相傷害。加上自己愈發惡化的健康，他同時面臨著道德、感情與生存的種種難題。編導塞進了太多複雜無解的人性糾葛給這一個人物，巴登卻能詮釋地肌理分明而令人動容，這是獲得任何一個影帝獎項都毫不僥倖的演出。

　片名美麗 對現實最大反諷

　導演伊納利圖太過沉溺的悲傷深淵，與太過美化的視聽表象，或許讓這首生命輓歌不時流於自溺，但透過影像傳達複雜情感以及指導演員演出的功力依然無可挑剔。片中路邊電視牆上被沖上海灘的鯨魚群，竟與後來外籍勞工集體死亡後被沖上海灘的畫面互相呼應，都反映著片中人物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無助境遇。片名《最後的美麗》因此更成了毫不美麗的現實的最大反諷，而這個美麗的名字，甚至只來自於鄔斯巴兒子不小心拼錯的一個字「美麗Biutiful」。

 

• 2011-04-11
• 中時娛樂
• 張士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