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到一個很久沒有聯絡的朋友一封電郵,告知他已養12年的愛犬死了。
以狗的年齡計算,這算是『笑喪』。但習慣了有它陪伴在側多年,早已如朋友般親暱,即使早有心理準備,真的離去那時,還是會悲痛難當。
這位朋友,是讀書年代已移民到美國的同學。那時候的我已很男仔頭,經常與一班男同學到處去玩單車。突然他們舉家移民了,很不捨得。
從無想過他是男我是女,這麼親密或會惹來閒話。因為到現在為止,我還是認為真正的朋友,不應該有性別的芥蒂。
除非醉翁之意不在酒,別有用心的另計。
那時電話費很貴,而我又喜歡寫東西,所以經常寫信給他。視他如知己般閒話家常。
有時跟他說說身邊朋友近況,有時說說自己的心情,心情如寫週記一樣,所有開心不開心的事,都寫在信裡,與他分享。
我記得那時的我,每封信都習慣附有書簽一張。
有時我會轉換信紙款式,原子筆顏色,有時會寫文言文,有時寫口語,心血來潮時,給他寫一篇哲學性的小說。
他總投訴我寫的信艱深難明,但反對無效,我有我繼續寫,每封信還是會照駡他懶惰不回信,字體遼草...
移民後這些年間,他曾經回來香港數次。從一班朋友出來,到後來只有三數好友聚舊。
男人和女人的感情,不一定是愛情。我和他的感情,早已超過這種膚淺的狀態,昇華到真正知己的階段。
有一年他回來時,我送他一顆爸爸遺留給我的孔雀石。
這並不是值錢的東西,卻是我最愛的爸爸,唯一留給我的遺物,代表著我對於這段純友情的珍惜。
他告訴我,他將孔雀石掛在倒後鏡前。看到它,會記得我。
那些往來的日子,距離現在已經好遠好遠了。
這些年來實在發生了太多事情。大家都忙著應付既定的際遇,忙著體驗只屬於自己的成長經歷。
之後,他也結婚了。有一個家要照顧,加上開公司也忙,時間不夠用。而那時候我亦經常不在香港...後來他的孩子出生了,最後再也沒有聯絡了。
但即使不再聯絡,並不代表遺忘。
有時候,我還是會想起他。我相信有些時候,他心裡偶爾也會想起我。
一生人當中,能有這樣交心的異性知己,又沒有涉及愛情的例子怕且不多。
也許要不是分隔異地,按照當時那樣親密的交往,最後我們可能會發展成為一對吧。
但我更深信,即使有機會,大家都不會破壞這份難得的深厚的友誼,寧願維持原狀。因為我相信重情義的人,都會有一份莫名其妙的執著。
也許到我們老死時,還是會記得起這段封塵的日子,記敘著大家年輕時候的張狂往事。
也許我們已不會再見,也許即使再見,已是兩鬢班白的時候了。
然而我還是相信,一個貼心擁抱,已勝萬語千言。友誼永固的那個『永』字,長存心中。我相信他亦必如此。這是我對朋友的信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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