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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2-09-11 13:13:17| 人氣141| 回應0 | 上一篇 | 下一篇

採訪後記〜〜相似與平均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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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生在一個尋找相似和平均值的時代,但這不是誰的錯。

我在descovery頻道看到伊莉莎白赫莉大力「獻臉」參與的知性節目,探討「臉」在人類文化中所扮演的角色。用電腦辨識人臉,是精確地計算兩眼之間、顴骨到鼻樑、鼻樑到下巴……所有的比例,予以輸入掃描。但這不是人類辨識臉孔的方式。否則,為何諷刺漫畫中,誇張比例的政客、聞人、明星、領袖,可以一眼被我們認出,並會心一笑?

原來人腦是將這張臉和那張臉的相似與相異處,抽取出來,予以快速辨認的。也就是說人腦中可能有一張類似標準值的東西,每一張滑過視網模的臉孔,都會經過標準值篩濾過,而讓我們將「特徵」記取下來。

既然我們是人類,用人類的大腦想的事情,大約也只能想到這樣的地步了。

明明不太瞭解的對象,訪問稿可能寫得滿得心應手;越熟識,越難下筆,人明明是複雜萬端的,怎樣透過我腦中的「新聞處理器」,壓縮成一般讀者認識的形狀?寫出來只顧力圖掩飾彆扭的痕跡。

採訪成為每日例行工作的那時期,我下意識迴避我太熟悉的人與團體,一方面他們也真不太愛出風頭,另一方面我自己覺得尷尬、自責:為什麼我沒有加入他們跟他們一齊在惡劣的環境中拼鬥,卻搞什麼勞什子報導,寫些給外行人看的文章?

但當時我出身媒體的主管不能理解我的心理,她以為我很愛報導「自己人」。每當我基於熱血衝頭的「正當」或「不得不然」性,主張該為什麼做報導時,便遭致一種幽黯莫名的眼神襲擊,陰惻惻的聲調說:「去建立個人人脈啊?」

哇咧xxx!

受朋友臨危請託,去採訪一位素無淵源的領域裡的傑出工作者。我戰戰兢兢,心想他們那一行業的術語,我恐怕一個不小心就要鬧笑話。等待的時候,我老老實實把窗沿、桌角、地毯、天花板,細細看夠,吸足那透光良好的空間裡的陽光和空氣。話我也不敢多問一句,末了他伸出手,滿有肉的一隻大手,說:「很高興認識你。」,那時我突然想起很久很久以前,我開始喜歡上採訪工作的心情……。

因為每一次認識一個人,都是機緣。我們原來只能擦身而過也不自知的人,雖只多了那麼薄薄一面之緣,對略微自閉的我來說,都是驚異之旅。

結果朋友說,寫得好啊。我暗自心虛。始終覺得還站在困頓陌生的起跑點上,只比讀者多前進那麼一小步,差不多跟讀者一樣地好奇、戰兢、緊張、摻雜莫名興奮,梳理那首見的生臉孔,並為一點異樣聲波所刺激。這種半生不熟的眼光,對讀者來說,或許竟然是親切的?

不只一次在想,在講究民主的時代,所謂好就是取大多數人心的平均值。而人覺得「深得我心」的東西,又大多是在大腦皮層尋求一種相似印象的印證。所以跑得太快,太超前的人變得無用了;不斷與「成見」對話,甚至迎合成見的人,往往可以得到最直接的迴響。

我們的世界流行輕盈的知性,凡事不必太沉重。從事物表層輕輕刮下一層知性的皮屑,構成了我們大多數的報導內容。但如果我們每天願意讀報紙的時間超過看一本書,看電視新聞的時間超過讀深度報導,看令人血脈噴張的叩應節目的時間多過閱讀評論、公聽辯論會;又怎能怪媒體每天拿一點淺淺智性的東西餵養我們?如果我們都想舒適地坐在客廳沙發上收割知識,瞬間感性便以為是深情,又怎能怪這時代弱智、淺薄?

我覺得媒體工作是最符合這時代氣氛和節奏的工作,所以它如此迷人。我們接通電話,我們出動,我們有空的話上網抓抓「功課」,我們進門,我們單刀直入,假裝第一次見面就晤談如故,我們收班,我們回家寫報導。我們把一種探險壓縮在工業化量販的節奏裡,每天經歷;就像觀眾在電視機前漫游全世界一樣。我們毫無愧色將無知當作護照,因為這彷彿某種打破特權和權威的儀式,是一百年前人類從未享有過的革命成果。我們像把劍,一出竅就要收回,並且取得報償。

這樣的理所當然、這樣地無往不利,難道都不應該質疑一下嗎?

我在報導末尾寫下:我為找一個答案而來,不帶走任何答案。

像一個穿著外套走入,再把那件吸飽了空氣光線的外套脫下來展示,的新時代「作者」。



台長: 酷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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