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6年12月30日
中午左右,多多來到我家。她搭乘一輛墨綠色通風塑膠小轎而來,附帶兩只專用玻璃小碗(一只裝水一只裝飼料)。Loading的速度不甚完美—小轎比我想像中有份量。
門一開,多多立刻找好掩藏地點--鞋櫃底下,千呼萬喚不出來。原主人個性開朗,一點兒都不焦急,說適應期這是難免的。
我們一起挑選貓房。他一眼相中貼白色絨毛綴小藤球上面還附圓形小跳台的優雅小房,我尊重貓原主人的意見。他說把多多從鞋櫃抱出來塞進貓房裡,她就會認了。但稍晚來我家的另一朋友說—他也是一隻貓的主人--對貓不可用強。根據他們的意見,我一下子把飼料和水搬到角落,一下子把飼料水和便盆通通搬到鞋櫃旁。不知誰又給我第三種意見,說貓不喜歡水和便盆離太近。第四種意見,說飲食處越偏僻越好。最後我把它們通通推到角落。
多多還是躲在鞋櫃下面。凌晨,和幾個朋友喝茶聊天,幾乎忘記多多存在,這時多多拉長身體地高屁股不疾不徐千嬌百媚地,慢慢走出來,直接走進貓屋裡頭。
2006年12月31日
躲進香閨裡的多多不再外出。或許她此刻芳心正翻湧一股怨婦情緒:為什麼?為什麼我被留在這裡?為什麼他們不要我?
這天下午,來了一群可愛的小朋友,他們輪流去芳閨門前呼喚:多多!多多!出來吃飯啊!多多!後來根據原主人說法:這對貓等於騷擾。
又近乎凌晨,確定此等人類均無具攻擊性之後,多多從容穿越正在陽台抽煙的佳瑜—她嚇得一動也不敢動--如廁去也。
2007年1月1日
驚鴻一瞥,大家都對多多的美色驚嘆不已。惟獨梁媽說多多毛茸茸的尾巴像條「碰汽」(松鼠)。
這天下午原主人又來,教我將罐頭鮪魚放在手掌中餵食她。她小舌頭在我掌心舔啊舔,我的手卻不聽話地抖啊抖,多多嫌我笨拙乾脆將鮪魚叼進窩裡慢慢吃。
原主人把貓窩門轉向牆壁,說一次來那麼多陌生人會叫她沒安全感。可是看不見多多動靜會讓新主人我沒安全感。
多多的生日在民國86年7月。獅子座雌貓。未曾結紮和懷孕,進入熟齡期。
客人都散去,碗盤洗好,我悠閒躺在椅子上看書,多多開始在陽台趴趴走,並對每隻桌腳椅腳門柱磨蹭頭臉。我們猜測多多要不是發情,就是拿氣味沾滿她的地盤--她已經開始認同這塊新領土了。
2007年1月2日
我夢見多多在大雨中從女兒牆掉下陽台,蓬鬆的毛在水中縮成一小球,不見了。
醒來後我發現多多在離貓沙盆一公尺外的女牆遺留大便一枚。我不斷推測原因:生理失禁、不喜歡新買的貓沙盆、表達情緒不爽……。室友說我應該懲罰她,但我想不出如何讓多多明白我罰她的理由和苦衷,還是直接掃掉當做沒事比較簡單。
多多很快知道她新主人整天對著電腦,生活毫無可觀之處,竟大打瞌睡,從早上睡到晚上,中間起床一次舔毛完畢又睡。前兩天大批陌生人輪流參訪可把她累壞了,多多恢復懶洋洋的本性。
撫摸多多的時候她屁股一直蹎,我以為多多發浪得厲害,用心給她按摩屁股。後來我室友發現多多屁股上連著一截便便,原來黏在毛上弄不下來。可憐的多多,我們不瞭解妳的痛苦。週六我們會帶妳去洗澡修毛。洗澡修毛以前妳可以先住陽台嗎?
熟悉陽台之後的多多,開始覬覦落地窗裡面的世界—人類的世界,在落地窗外對我們喵喵叫,還露出她一對白色小尖牙吶喊。伸出前爪探縫隙搜索開門的機關—哈,沒有機關啦,推開我們的玻璃窗只需要蠻力,這恰巧是多多沒有的。
多多的祖先百分之百是神偷殺手。
2007年1月3日
又夢見多多。不知道是否潛意識我擔心多多在我手上有個三長兩短,我很難跟她原主人交待。
多多的毛像白雲朵朵在空中飄過,我想養貓不沾貓毛的願望駐定會落空。
開始想像客廳飄過白雲的情況,沙發飄著白雲,廚房飄著白雲,餐桌飄著白雲,工作室飄著白雲,臥房飄著白雲,廁所飄著白雲,浴缸裡外飄著白雲,洗衣籃有白雲出沒……,樣樣我都想無對策。只好對陽台上的多多說抱歉。
多多會聞我的拖鞋,卻不愛聞我的手。香噴噴的鮪魚放在手上多多不吃,放在盤子就吃,而且我盯著她看就不吃,沒在注意她就吃。
多多飼料吃得非常少。
多多對如廁的掩埋非常徹底,沙盆一邊被撥到見底了,我決定把貓沙要堆得小山高讓多多撥個痛快。
多多溜進屋內的次數:2。每一次我都不知道她怎麼進來的,去逛過哪些地方?她一看見我就會乖乖讓我開門放她出去。
她知道這是禁區。
2007年1月4日
半夜起床寫稿。
多多是名副其實的夜貓子,晚上比白天更活躍。由於不想帶貓毛上床,我不肯穿著睡衣陪她玩。
白天是多多的瞌睡時間,奇怪她再也不回閨房睡覺了。女兒牆上緊鄰一株德瑞克薰衣草的角落成為多多的新歡。多多喜歡蜷縮在那邊打瞌睡,順便眺望外面的動靜。監看裡面的動靜。
多多老是在我面前磨蹭桌腳,如果那桌腳是鋼管,多多無異在對我進行重度挑逗。但我不能推己及貓,我看她特別拿尖角的地方猛蹭她的小臉,便伸手給她臉頰抓癢,多多眼睛瞇起來,很享受的樣子。週六帶她去看醫生時,我一定要請醫生檢查她的皮膚。
多多還是吃得非常少,便便也變少了。但每次跟她原主人通電話後,好像萬事不必擔心:不回房睡是因為熟悉環境了,到處都可以是她的床。磨蹭桌腳露出肚子是因為對人有信任感,放心露出她的嬌軀私處。吃太少是因為發春沒胃口。
多多是隻安靜的貓,她不會徹夜呼叫春天。
2007年1月5日
多多毛團團的看起來很圓,拍照起來發現她其實頗瘦窄是倒三角臉,也有上年紀的感覺。唉,遲暮的美人。
如果生命就是一股莫名的騷動,也許多多的騷動衝勁已經過去,那麼生命的意義換成什麼呢?追求尊嚴地走向死亡的姿勢?純粹呈現生命穩定的樣態?我對著多多想著我還想不通的事情。
文章定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