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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1-02-05 23:51:20| 人氣139| 回應0 | 上一篇 | 下一篇

牡蠣科學家中的媒體角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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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之前寫的「牡蠣科學家」那篇文章,有人認為那篇報導應該不是記者自己發掘的,可能是有學術界的人透露。於是我重新把原始的新聞報導找出來看,結果發現一些先前沒看到的東西,倒是可以進一步瞭解媒體在當中的運作痕跡。

這則新聞是90/1/9中時晚報的獨家報導,當天中晚以三則新聞來處理這件事,主新聞放在一版頭的位置,另二篇相關報導則在三版的顯著位置。主新聞是「台灣牡蠣致癌風險是美國的500倍」http://www.chinatimes.com/news/papers/online/focus/n9010910.htm,也就是我前文提到那篇,這則報導只引述報告內容,看起來沒有大問題

不過,另外二篇相關報導是我在前文中所沒有談到,我想這二篇才是引起爭議的關鍵。第二篇「香山、金馬牡蠣污染特別嚴重」http://www.chinatimes.com/news/papers/online/focus/n9010911.htm,以學者意見表示香山的牡蠣污染源「可能」來自竹科。第三篇「海產污染以百萬倍累積」http://www.chinatimes.com/news/papers/online/focus/n9010912.htm,訪問研究者之一的韓柏檉,說明海產污染嚴重性,老饕應注意攝取量。

重新看了三篇報導的呈現方式,有些問題是我先前沒提到的,而且從文中看起來,即使是學界的人透露此事給記者,我想絕不會是六名作者之一。我覺得主新聞純粹引述報告內容,問題不大;但第二則新聞指出「學者指出香山與竹科很近,污染可能有關聯」,就文中看來污染的關聯性只是衍伸的推論,並沒有直接證據證明,記者選擇性的採用報告內容,只報導特定內容與推論。

但我認為第三則新聞更有問題,表面看似做到平衡,採訪了研究者,但實際上我覺得記者是設圈套來問問題。仔細看第三則新聞,內容空泛,並且完全沒有討論到論文本身,顯然記者並沒有清楚告訴研究者,他要如何報導這篇研究報告,也沒有給研究者答辯的機會,只是蒙混地問幾個海產污染的問題。

有人說台灣的記者有能力好好查證新聞,例如:電視台能揭穿張穎的隔空取藥,那麼在這個事件裡為何不為呢?我想這涉及記者平衡報導及查證的問題,這可能有幾種情況,一是記者沒有能力查證,或許是經驗、素質不夠;二是記者有能力卻不查證,這又可分為記者偷懶、時間急迫或故意不查證。

在這則新聞的處理上,看來比較接近最後一種。記者找到研究者,卻沒有針對報告的問題要求他解釋,只是問些空泛的問題,在形式上做到平衡。這種情況其實很常見,當媒體質疑A做了某事,但報上呈現相對應的A方平衡反應卻是「不予回應、不表意見」等,在新聞呈現上,讀者自然會相信媒體報導的一面。

但我漸漸發現這種不予回應,有時候是記者故意的,因為若當天A就把別人質疑的事解釋地清清楚楚、合清合理,那麼這則新聞還有什麼衝突性、可看性,是不可能登上重要的版面,引起讀者注意,因此A要答辯等明天再說吧!至少這則新聞可以繼續延續到第二天。

當然我無法瞭解這名記者報導當時的心態如何,以上只是從新聞本身而來的推論,但我相信如果他不寫第二與第三則新聞,只有主新聞的話,這篇報導絕不會被做大,也不會引來這麼多風波。我認為這是他處理第三則新聞時,不直接針對研究疑點提問的原因。

回到媒體實際運作上,若記者能力不足無法查證,那是素質不夠的問題;但為什麼記者有能力查證,卻不願充分查證,除了時間壓力、記者偷懶外,還涉及記者爭取新聞表現。事實上,我可以理解他為什麼這麼做,很多時候記者為了爭取版面,必須強調新聞的「衝突性」,即使他知道事情不一定如此,也必須「做新聞」,才能爭取表現。

進一步問,為什麼我們的媒體環境要讓記者這樣做才能生存下去?這是另一個層次的問題,但在很多主流媒體中確實如此,這是媒體運作出了問題,記者在平實報導與爭取版面之間,往往必須面臨現實與理想的拉扯,這不是教他們新聞倫理,就能解決問題,這涉及實際如何在媒體生態中生存的問題。

記者不但有「獨家」的壓力,還有「每天」交稿的背袱。我想很難有一個記者每天都能變出好新聞來,有時候也得包裝一些無聊新聞讓它見報,至少讓老板知道我今天有工作,但又不能無中生有、違背報導事實的原則。這需要不斷拿捏當中的平衡點,才能符合新聞工作要求,以及不違背自己的價值觀。

話說回來,這二天又有媒體報導「農委會懷疑毒牡蠣是有心人士刻意打壓我國漁業,惡意放出的消息,己請法務部著手」調查,我想把它衍伸為陰謀論,實在有點太扯了。我不清楚這則事件的實際情況,但至少在我遇過類似陰謀論或這類檢調新聞中,有些只是採訪對象與記者閒聊、gossip時,隨口說說的話,完全沒有任何證據,但部分記者就會把這樣的「陰謀論」報導出來,然後就成為一則新聞,最後也都不了了之。至於這件事的後續發展是否如此,我就不知道。


台長: colis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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