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爹打了電話來聊著,我們談起了生死這件事。
這些年,一些至小穿著開檔褲的老朋友,紛紛辭世。
我聽的出他言語裡的感傷和無奈,因為我們怎也抗拒不了自然界的生老病死循環。
我想起書房抽屜裡,媽媽的那本日文讀本,上面還有她的鉛筆字跡。
她走了多年以後,偶然間翻到,想起種種情境,我竟又是一陣心痛不能自己。
如果當時她明瞭離去的時間,她會想告訴我些甚麼?
而我,是不是能在之後為她做些甚麼?
聽說我會活的蠻久的,但是,天曉得。
如果死亡是必然的,那麼,一個月寫一封遺書也不為過。
我想起小學時,那本家庭聯絡簿,維繫學校和家庭的種種溝通。
那麼,我的生命聯絡簿呢?該記些甚麼給你們。
讓我好好想一想吧。
【不歸生命的,且歸塵世】
1.哥哥借走七十萬買房子的錢,務必得償還,股票和基金部分,如果不是負數,一併歸爹使用。
2.我的戶頭還有些零散的現金,還一還我的負債,如果不夠,就請家人宣告跟我脫離關係。
3.我的狗狗歸棉花球的爹,我想他會懂得善待它。可以變賣,可以保留做紀念,唯一條件是不要讓其他女人碰我的狗。
4.最喜愛的音響和MD機,以及床頭的小兔子和唐老鴨請交POPO,那是我們日本之行的戰利品,上面有著那年東京淡淡的美麗。
5.收藏的所有CD音樂片由棉花球的爹統籌處理,每一張上面都有我的簽名和購買日期,請分送給我的眾多好朋友們。
6.我的電腦留給我爹,請教會他上網寫E-MAIL,在情人節寄一張電子賀卡到我的信箱,讓我別忘了愛人的能力。
7.我的文字存檔於電腦中,發行部分的權利請棉花球的爹跟450聯繫,我相信兩位會善待我的文字精神。版稅收入請1/3交給我爹,因為他給了我書寫的天份,1/3給棉花球的爹,因為他救活我重新寫作的能力,另外的1/3請450每個月買一本書燒給天上的我,好讓我還記得文字渲染的感動與興奮。
8.我書櫃裡一堆的書籍,就請小木弟弟發落。那本梵谷的畫集請記得隨我同行。
9.我的淺琥珀色的眼珠,很是美麗,請將它捐給能畫畫的年輕女孩。
10.那張第六感生死戀的電影海報和原聲帶,請寄至莫爾本給SHELLY,上面有我20歲的青春飄揚。
11.請小凱通知擺渡人小組說我走了,大家像以前一樣吃個火鍋,別忘了最後敬我一杯酒。
12.我的明日報站台就放著,留言版請小木幫忙管理,亂載我文字的人,你別忘了還是要告他。
13. .文字裡的「愛情遺書」系列請交給popo,「戀人日記」系列請交給棉花球的爹,因為他們不看我的文字,卻曾經是我最在乎的人。
14.我的那幾條項鍊,請Yvonne、Angela、Tsen、Enya各取一條,我會默默祝福姊妹們找到真正的幸福。
15.請Enya打開我的手機電話本和我們共同記憶的朋友群中的男人,告訴他們這輩子沒有愛上我是他們最愚蠢的事。
16.不要掉著淚來看我,我瞧不起哭泣的人。只要給我一朵白色玫瑰,對我唱一首情歌,然後其他不用多說我都會知道。
17.答應我一件事,以後聊起你認識的慾望之翼小克,不要到處宣揚她很三八,因為這樣很不禮貌。
【不說遺憾】
To 爹:
除了感謝,我不知道能說些甚麼。
謝謝你給我的生命,至少我無愧的賣力精采發亮。
除了抱歉,我不知道能說些甚麼。
抱歉我不能信守給媽媽的承諾,給你無憂的生活品質,陪你在每一個時刻。
當你的女兒是世上最棒的一件事,我從小就知道這樣的福分。
答應我,還有下一次,我們再做令人稱羨的父女,好嗎?
To 哥:
別忘了你有個爸爸,別忘了你家在高雄不是新竹。
別忘了多體貼你的家人,多用點耐心。
別忘了我是你妹妹不是你姊姊,我不能一直叮嚀你很多事情,你要教會你老婆去做很多事。
別忘了少做點不帶腦的事,免得我老覺得書唸太多有傷智能。
別忘了小丸子的聰明遺傳至她美麗的姑姑,給她充分的發展空間不要傳統的限制她,她會表現的很優秀。
別忘了,我們做了一輩子的兄妹,我是你唯一的兄弟姊妹。
To 棉花球的爹:
很多話該告訴你,卻又很多話不該告訴你。
謝謝你在我最低潮時,讓我知道愛人可以萌生無比的勇氣。謝謝你曾經為我付出的任何一個心意,那是我最捨不下而眷戀的部分。
因為過度愛你,於是我隨時準備抽離,以免我們飽受煎熬。因為過度愛你,所以我不哭泣、不抱怨、不要求,我在你的無心之下故作堅強,因為我要你快樂不要你煩憂,因為我比你更清楚你需要些甚麼。
很多次我們可以輕易放棄,你回到你的舒適圈,我回歸我的寂寞。而我卻明瞭這樣分離後,我們的人生就是兩條永不交集的路,這一生再也沒有相遇的機緣。於是我心疼,你怎麼看不懂我的用心,只要一直給我一個擁抱一個溫暖我就能無憾。
不要開快車,因為台北壞人很多,不要想太多,因為真愛總在你猶豫時錯失,不要以為你有運氣再遇到像我這樣的女人,因為小克只會有一個,獨一無二無須比較。
愛你是幸福的,我從來沒有質疑過。
倘若別人溫暖不了你的心,記得閉上眼想我,你會在我懷裡安穩的睡著。
你說的故事我永遠愛聽,只是答應我,不要忘了我,在你往後的一生裡。
TO POPO:
兔子,不要意外,因為這是最後一次聽我對你說話。
會不會再吹一次笛子給我聽,然後在東京街頭想到我?
謝謝你曾經勇敢而堅持的選擇我,至少很多男人做不到。謝謝你曾經有過念頭和我走進婚姻,想攜手去打造共同的未來。
抱歉我在那樣的年紀裡,浪費了我們應該要有的完美結局,但是,我常想這樣是好的,否則,後來我不會愛上棉花球的爹,真的懂了我能那樣無私的愛。而你不會有機會去找尋一個最適合你的人,去闖一闖你遼闊的未來。
工作事業不會是人生的唯一,記得多給你的另一伴更多的空間和尊重,然後耐心的對待,因為,你其實是很溫柔的。
TO ENYA:
姊妹這麼多年,從學生到現在妳為人妻,我們參與了雙方很多的生活歷程,我一直記得妳常說:真好。
到了每一個國家,別忘了像往常寄張名信片給我,幫我走遍很多地方。
如果有不如意,要告訴我,因為我總是像妳擔心我一樣的擔心妳。
TO 小木:
有你這個弟弟,真好。
你說如果不在我想見你的時候見到我,我就會消失一段時間,因為我約你時通常非死即傷。有點誇張的形容,但是我怎能說你不是我的知己呢?
我們的敏感纖細和善良,注定在愛裡飽受傷害,但這也是我們吸引人的地方不是嗎?加油喔!
TO YVONNE:
要幸福,記得。
愛情得勇敢去要、去爭取,然後用最釋然的心情去對待。
很難,但是那是唯一的方法啊。
TO ANGELA:
有時候我希望自己不要太理性。
妳給我的加拿大楓葉讓我帶走好嗎?
妳說如果妳在的時候就不會讓我自己一個人,總是讓我很感動。
心裡的苦如果男人會懂,就不會捨得不愛妳。
相信我,妳是最好的。
沒有寫到的人,不是我沒想起你們,而是,一個人如果掛的時候還講太多,感覺很囉唆,所以,這樣就好,短短的。
2003年的聯絡簿謹記至此,各位請簽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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