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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6-04-03 00:41:55| 人氣582| 回應0 | 上一篇 | 下一篇

繼 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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繼承 懷佳
「妳是莊長老的女兒!哦~~還真像…」這是許多三福人看到我脫口而出的見面禮。沒錯,其實我跟爸長得真的滿像的,尤其那副大嘴巴搭配大嗓門,任誰都能清楚識別我是爸的女兒。雖然我總是嘴硬的說:「也有很多人說我比較像媽媽啦!」心中還是悄悄地得意一番,因為我們所愛的爸爸,他認真所做的一切讓我們與有榮焉。
許多不瞭解信仰的朋友,以為我爸爸是長老所以我就會信主;教會裡的弟兄姊妹,以為我的信仰會相仿於父親。當然,信仰是無法遺傳的,卻是會受到影響的。從小爸爸帶姊姊和我到教會,總會在進門時從口袋摸出十元銅板給沒有零用錢的我們,要我們記得可以透過小小的奉獻來感謝上帝。爸從來不過問我金句背得好不好,有沒有乖乖聽老師的話,週六要不要去團契…等,不過爸爸總是諄諄叮囑禮拜日是屬於上帝的,不論如何,一定要敬拜上帝。印象裡,幼時我們姊妹倆根本聽不懂禮拜中蘇牧師說了些甚麼,但是只要到了牧師祝禱時,爸一定會跑過來將在後面東張西望的我們,一手一個抱到前面,好接受神的祝福,這就是爸爸所強調:敬拜上帝是有福氣的。是啊!我更願意相信,因為神讓爸爸的福杯滿溢,而汩汩流至我們這個家,還有我這個小老么身上,讓我一生都受用不盡。
爸爸給予我最大的法寶,就是對神的信心! 生活中有太多例證可以印證,憑信心向上帝禱告是大有功效的。記得十六年前,媽媽為了到台南師範大學繼續進修學士班、碩士學位,常在暑假坐火車往返兩地。有一回,特地提早一天買好的火車票掉了,媽急得如熱鍋上的螞蟻,動員我們作小孩的四處尋找,將她回來的路線、家中各處都細細找尋,就是沒個影。待爸爸回家後,聽聞此事也瞭解了媽咪的擔心,爸說:「沒關係,我們來禱告,只要有信心,上帝一定會垂聽。」當天晚上,看過兩個小蘿蔔頭在找東西的管理員按了我們家的對講機,問我們是不是在找火車票,全家為此都跳起來了,原來好心的鄰居在他的機車底下找到了車票,送交管理室。爸教導我們神蹟總是出現,只是容易被遺忘。爸爸另一回信心驚人地展現,是在三福中心剛成立時,三福中心原本是向壽山中會辦公室借用一張桌、一條電話線,就開始運作了,過了三年神為三福中心預備了同棟頂樓的辦公空間,大家都很興奮,不過總是赤字的三福中心,哪有錢買呢?沒有辦公室,教材、資料、檔案怎麼儲存,又怎麼接待各方來訂購教材的牧長呢?爸說:「不用擔心,我們來向上帝禱告,祂預備了地方,就會預備金錢。」神真的在前面開路,頭款、每期利息,總是在有驚無險中,靠著大家的禱告與奉獻,完成了這項看似不可能的任務。在 神凡事都能。
小時候,每次三福探訪,總是等到十一點多爸爸才會來,然而從爸一進門大聲興奮洪亮的「哈利路亞」! 就立刻將歡喜快樂的氣氛充滿全家,爸講述神如何親自動工,怎麼奇妙的帶領,我就像身歷其境一般,也跟著感動莫名。因此我十八歲也受訓成為當時最年輕的三福隊長,二十四歲成為青年三福平信徒導師,這些年來,直接、間接與爸爸同工是我莫大的喜樂。最經典的一回,1999年爸爸為了幫助中國大陸家庭教會運用三福傳福音,想盡辦法要送教材進內地,由於郵寄會被拆開查驗,電子郵件也會被攔截,此類出版品一律沒收,擁有者則關到監牢,唯一可能闖關的辦法就是以我們的行李偷偷帶進去。於是我們展開神秘又緊張的行動,事先與家庭教會通信約定的時間是偽裝三個月後的,雙方更要互稱為經理,我們全家四人出動,帶著一半教材一半衣物的行李箱前往福建,要通過福建海關時,一看,哇~要過X光機,心中正緊張時,沒想到顧著聊天的海關,大手一揮,完全不照X光檢驗,我們就大搖大擺的將教材帶入了在中國違法的家庭教會。這實在是感謝上帝的安排,讓一個月後的研習會順利舉行,更令我體會到聖靈像火又像風,神的福音迅速地傳播在那泥土地草房子的鄉村,該年即引領幾千人信主。
有個信仰純正,忠心愛主的爸爸是一種福氣。然而幼時的我不太明白爸爸對我的愛,喊天父時還在想怎麼不喊「天媽媽」呢?只知道爸爸好像也很愛我。爸也知道我的魯鈍,對此他從來不說甚麼,不過自小爸就封我為「媽咪的跟屁蟲」、「撒嬌世界第一名」(台語)。後來我慢慢明白,爸用他自己的方式愛我。其中一種方式是,他對我有不一樣的期待,可能是爸爸瞭解我的個性骨子裡簡直就像個男孩子。我三歲時,一個晚上內就拆了阿公特地從香港買來送我的遙控警車,在巧克力都奢侈的年代,爸完全沒有責備我。上小學一年級,媽覺得我寫字有夠醜的,吩咐我重寫,爸覺得再寫也是一樣難看,他一筆一劃地教我「ㄠ」這個注音符號要怎麼對齊才會好看。再過一年,爸在除夕當天教我背九九乘法表,他瞭解我懶散的習性,盯著我背,從來不打小孩的爸,急起來拿報紙拍了我一下,我才加緊背熟趕上年夜飯。八歲開始,爸在家理修理電器、傢俱時,總是將我帶在身邊,教我怎麼用鐵鎚、焊槍、伏特計,如何接電線、修理脫軌的門窗。帶我去釣魚,往往只有我釣到魚,而他的魚竿總是空空的,他總是不以為忤地為我高興,還給我一個大姆指,得意的我,還真覺得我是爸爸的兒子。
爸告訴我說祖母希望後代有人學音樂也要有人當醫生,但是爸特別跟我說:「妳有妳自己想法,妳要思考清楚,爸爸儘量去瞭解,爸爸只是要妳謙虛,不要靠賣弄小聰明。」他知道我的潛力不小,卻不強求甚麼,就是支持我發展我的興趣與專長。我從小就開始喜歡做實驗,自小五到高二當中,除了國三準備聯考外,年年都在進行不一樣的實驗主題,高中時期媽咪唸我太愛玩不專心唸書,大學聯考堪慮,然而,接送我上下學八年的爸爸,卻在我們母女倆生悶氣時,利用去雄女接我回家吃年夜飯時,關心我的實驗進度,為我加油打氣。那回的科學展覽,得到全國第二名,提供我保送台大的機會、確認我的發展方向、再次堅定我的信仰、更牽起我和未婚夫的婚姻線。爸爸的話不多,但是他默默的愛著我們。
爸爸掌握最適當的原則,就好像我們家中的舵,沉靜在水中卻掌握著方向。在我科展得名看似得意時,其內心的憂慮悄悄地在心中升起,因為前一個月我才剛剛從自然組轉到社會組,為了想成為一名檢察官。本來就喜歡生物的我,面臨兩端的拉扯,在人生交叉口徬徨猶豫時,爸爸總是帶著我禱告,尋求主的旨意,我們從中得著平安,也就安穩地找到未來的方向。大學四年級時,爸爸陸續進出醫院,當時尚不清楚是癌症已展開攻擊,在緊急切除腫大的膽囊後,我們都以為病灶已經移除,我也開始計畫著我的未來,出國唸書是我和姊姊的選項之一,對一心想唸書的我們,不啻是最有效率的選擇。正當我們以大筆畫著我們的藍圖時,爸又住院了,這回任誰都會感到不解與疑慮,事情看來沒有那麼簡單了。雖然爸一再地告訴我:「你們的學業要緊,要出國的話就去申請,錢爸爸媽媽會想辦法,也不要擔心我….」姊姊和我都打消了出國的念頭,並不是因為以前爸爸生氣時對我失控的指責:「翅牓長硬了就想飛啊!」而是我們都體會得到爸爸愛我們,我們也愛他,在他生病的時候,豈可更加遠離。他是我爸爸啊~親愛的父親病了,我該怎麼辦呢?
感謝上帝的安排,原本唸台大植物系(現為生命科學系)的我,竟然以榜首甄試上跨學院的台大醫學院病理學研究所。病理所課程繁重,面對幾乎來不及消化的課本,我沮喪地幾乎放棄。然而爸爸對我始終抱持信心的態度,加上媽咪溫情的鼓勵,支持我繼續啃著課本,堅持作研究的熱情。令我安慰的是,病理所的訓練,開啟我對癌症以及淋巴癌能從縱、廣兩個角度去了解。而得以協助我所愛的父母,在得知父親不幸罹癌時,讓我能與父母家人分享討論,一起坦然面對壺腹癌與淋巴瘤,減少茫然、束手無措的衝擊。三年半前,爸爸在動大手術取出壺腹癌腫瘤後,大家的關心蜂擁而至,對此我深深感謝。然而各式各樣的健康食品,醫療建言也隨著增加,我的角色轉變成為把關者,查尋學術論文以驗證廣告,篩選適合爸爸體質與病況的物品,不時與爸爸持相反觀點,對此爸爸頗有微辭,我只好每一回有「新鮮貨」被淘汰時,總要花一整個晚上,準備好一篇演講稿,回家說服他還是乖乖多吃一點飯,均衡飲食,出門走動,體力才會好。半哄半要脅的時光也就過了三年多,自爸開始生病也四年了,已經是神的恩典,也超出了文獻上的估計,這段時間爸爸的堅持令我敬佩,他的病痛給我的反省更是深刻。
我在學術研究上不斷的向前衝,爸爸的身體卻一天天的往下掉….。唸博士班時,我跟隨著令我佩服不已的指導教授蘇益仁教授回到台南繼續學業,持續研究淋巴癌並進行實驗。感謝神的賜福,我已於2005年破所上記錄以博士班一年級學生的身分,順利發表論文在國際最知名的血液學期刊 (BLOOD) 上,已經做化療、很瘦弱的爸爸非常興奮,特地拖著緩慢的腳步到我房間要與我分享喜悅,拿著他看不懂的論文印刷本開心地翻閱,直說我好棒。我不知道為甚麼開心不起來,我想是因為憂心他的病情吧。那年底,為了要去日本神戶大學報告我的論文,我苦練我的英文演講,出發前三天在家中預演,爸親自幫我計時,從頭到尾聽畢,還提醒我:「慢慢講,你一定講得完,不要緊張。」爸即使不太有力氣了,仍然鼓勵我,提醒我要多看自己演講,可以改正缺失,越講越好。他還特地塞了一大包厚厚的日幣作為我的旅費,讓我無後顧之憂。到了2006年初我在全國分子細胞學年會演講得了優秀論文獎,他已經無法支持從頭到尾聽完,這一回我內心的憂傷累積得越來越重,重得抬不起頭正視最後醒來仍然為我拍手的父親。
博士班唸的基礎醫學研究所是做甚麼的呢?是研究更好的診斷、醫療方法提供給醫師治病,我們的研究常常提高20%的果效就算是不錯的進展。可是我瞭解爸的壺腹癌細胞,它們有多頑劣,我曾經希望爸是那少少的30%會對化療有良好反應的病人,這也只是希望可以多幾年時光。然而四次皆無效的化療,我實在不知道我還能期待甚麼,作為一個家屬,一個清楚知道病情如何惡化的女兒,我幾乎編不出話來鼓勵爸爸,選不出話來安慰媽媽。除夕啊~又是除夕時,希望可以買到好止吐藥的我,在和姊夫討論後,瘋狂的在各藥局找尋那狂貴又聽說狂有效的藥,我只希望爸可以不要再吐,可以好好吃年夜飯,甚麼我都可以不顧,一點都不像個有科學訓練的人。最後一回住院,爸爸的身體孱弱,我做不了甚麼,爸卻喜歡指定我為他清理黏膜破爛的口腔與嘴唇,作實驗操弄器具熟練的我,小心翼翼反複這項工作,只因為怕他痛。那時他的胸水積了不少,醫生為他引流,我想起研究所學長的指導,收集他的胸水,裡面充滿了轉移到肺的癌細胞,那一天,我向爸爸說明完我將如何培養云云,也不確定有沒有用處,爸爸竟然跟我說謝謝….。當我在顯微鏡下看到爸爸的癌細胞活得好好的、胖胖的,那是爸爸生病那麼久來我第一回掉淚,甚麼是醫學研究,我已經答不出來了,人的力量實在是太渺小,20%、30%的進展有甚麼好誇口的,就算是99%,剩下那1%的病人和他的家人怎麼辦。怎麼辦?沒有怎麼辦,只有完全仰望神。況且神早已垂聽,早已看顧。
爸爸終究是走了,爸爸走的前三天,我還在心中與自己鬧彆扭,我問我自己:「為甚麼要拖著爸爸不讓他走?是不是爸在等我正式訂完婚?可是我已經訂完啦。爸現在是不是會痛?怎麼樣會不痛?……..」我的彆扭還沒想到解答,上帝已經用祂最美好的安排,幫我解開了。爸連要回天家時,都為我們設想,不讓我們在半夜裡奔波,在加護病房會客時間後,全家人向爸爸講完話,開始唱爸最喜歡的《在主愛疼內面》時,天使天軍就很快地領爸爸走了。主啊~謝謝你,謝謝你愛爸爸也愛我們,讓我們從中得到極大的安慰,因為我在爸爸的臉上,看到了笑容。

台長: 佳佳-莊滿滿的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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