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空廢很久的那間房,還存留著郁婷的香水味,看著電腦旁的GUCCI香水,是她的,匆忙的離去,甚至連最愛的香水都來不及帶走。
她走了,帶走的到底是什麼?是我的愛。留下的是什麼?是她的愛。留下的也是塞滿了她的,我的心。
「郁婷,妳到底在哪?」我不禁輕喚出她的名字。
「在你心裡。」阿守依靠著門板。
「去──死。英修呢?」他吃了我一“枕”頭。
「洗澡,等下要和他的奶娘約會。」
「踏這麼多船,他一定淹死,註死。」
「阿光,謝啦,錢,我會早點還你的。」難得認真的他,真把我給嚇了一跳。
「你很反常哦!突然說這個,怪。」
「我說真的啦,雖然我常A你們的錢,而且從來沒繳過水電費,但是還是要說謝謝。」阿守坐在我身邊,眼神充滿了感激。
「我們也被坑了這麼久了,沒差啦;唉喲,不是啦,你哦,別想太多,錢,有再還吧!」
阿守的家住在屏東,是排灣族的原住民。爸媽因為沒有做好節育計畫,家裡還有七個兄弟姊妹,所以家裡只靠著他和父親分擔家計,身為長男,他理應擔起此重任。阿守快樂嗎?他說:『快樂,因為家人的鼓勵和支持,是我努力的動力』;這感覺像是中華賓士的廣告詞。阿守,真的是個懂事的原住民「死」孩子。
猶記第一次陪他一起回屏東,一個「粗勇」的大男生,哭得跟淚人兒一樣,可以媲美蕭薔,指的不是媚樣,而是程度。眼淚如果存起來的話,可以解決北部的旱象。
一進他們家,小孩如浪濤般湧來。讓我鼻酸的是,握著他父親忙於奔波厚實的手掌,手上厚厚的繭,道出守爸為這個家付出的辛勞,守媽行動不方便,要忤著拐仗同我們說話,可是臉上堆起的還是濃濃的親切感。我很喜歡他的家人,不,應該說是深深地愛上,愛上他們不屈不撓的草根性,愛上他們對生命永不放棄的執著。
「一直沒有她的消息,怎麼沒想過放棄?」雖然友情如糞土,不過適時的安慰是一定有的。阿守的耐性比英修好,所以我們還是會談論愛情的話題。
「放棄?我想過,可是沒有用,愈想只是把我的心揪得更緊;如果只是放任想念,心也許還有空間呼吸,那就有機會放棄了。」凝視著窗外月下的銀雲,還帶著淡淡思念她的愁。我很害怕這樣的自己,因為我,所剩無幾,愛到所剩無幾,愛她,已經無法自拔‥‥
心裡面迴盪著是她這片雲。夜晚,總是捨不得閉上眼。
我坐在公園一側,看著阿守。阿守拿出事先就預備好的煙火,也不知道是為了討誰的歡心而買,卻知道煙火,會帶給我短暫的愉悅。看到高空上綻放著煙火,是多麼幸福的事!煙火綻放的那一刻,鏽紅、橄欖綠、桃紅、梵谷黃,在天空中炫麗地燃燒生命,卻只能愉悅眨眼十五下的時間。
「哪來的煙火呀?」
「不知道呀,在英修房間找到的,管他的,爽就好了,反正奶娘都到手啦,還製造浪漫幹嘛。」說得也是,這是男人的要命心態。女人總是滿腦子浪漫情懷,殊不知這就是輕易上勾的主要原因,男人的無故浪漫千萬要小心,不是另有企圖,就是已經別有新歡。
想想郁婷是否曾有這樣的舉動,在離開前莫名的示好,或是莫名的感傷呢?沒有,沒有,完全無預警就消失了,前一晚我們還去吃了士林夜市大香腸,隔天她就離去,我再也尋不回她。如果在我們道別後,我靜靜看著她離去的背影,是不是我就不會失去她?她的背影,是她刻意留給我的最後禮物,可是我卻連這也不懂把握。
英修隔天早上才回來,聽說奶娘把他侍候得很好,捨不得回來。果然,不改禽獸本性。
「希望今天不要再來一些芭樂貨色了。」法克在旁說著。法克是我們的另一個好朋友,常把髒話掛在嘴邊的他,因而獲得此「雅」號。
「我今天的戰鬥力很強哦。」本壘說。本壘,故名思義,只要他看上的女人,沒有一個逃得過衝向本壘的命運。他還有一個封號──「處女殺手」!
「等著看本少爺擄獲少女們的心吧!」英修掛著黑眼圈,比出鹹蛋超人的動作,我開始懷疑他在報紙上刊登的文章,根本就是剽竊別人的。感覺實在差太多了。
想起,一天傍晚,吃著西瓜看著蕭亞軒,突然想起一個問題:「你沒有發現你的腿愈來愈長?」身為劈腿族,我想提醒他,應該檢視一下。
「我不在乎你幾近諷刺的語氣。況且,我長的,還不止腿咧。」一副噁心的鬼臉,不免吃上我一巴掌。
「為什麼要腳踏多條船?」
「因為我不想打手槍。」他的回答,果然很「英修」。讓我「現搾」的西瓜汁,往他臉上噴。
「哇靠,你是怎樣?」英修連忙抽了幾張衛生紙。
「愛情不是應該從一而終的嗎?」
「從一而終,遠古至今,你有看過不風流的男子嗎?古代向來是三妻四妾,現今的離婚率極高,多半的原因,全是因為慾求不滿,性生活不協調,搞外遇,哪來的從一而忠?況且本大爺我,也是很忠心的,不過是心理,不是生理。要一個男人生理從一而忠,不如叫他去死算了。就像人家會問如果到了荒島最想帶的是什麼?有200%的男人,都會選擇帶女人!從一而終,只適用在國語課本裡啦,現實生活中哪裡還有啊!」英修看似符合大眾心理,其實是想掩飾自己無法從一而終的事實。不過,這種言論,還是有其道理在。
「打.手.槍,實在太寂寞了。」英修用聞人的語調說著。說完,走進浴室準備和第18號奶娘約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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