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七佳村的認識,是來自颱風過後,對外道路柔腸寸斷的新聞報導,印象中的七佳村是一排灣族的部落,僅此而已。因緣際會認識來自七佳村的郭東雄老師,促成這一趟拜訪老七佳的知性之旅。
老七佳位於屏東春日鄉,座落在中央山脈山腰,四周環山,是一排灣族舊部落,整個部落沿山而建,至今上還保存著20幾間具有原始風貌的石板屋,可說是現存排灣族石板屋群中最完整的部落,是很古早的部落,目前還是沒有電力供應。「七佳」在排灣族語中為「中間」的意思,傳說當初是由一隻非常具靈性的靈犬所選定的,由這隻靈犬帶領族人遷移至大漢山山境,一路跋山涉水,至此定居。這一座一座的石板屋,是要經過多少人的努力合作才能完成的,當時是如何辛苦的從遠方的七佳溪中將一片片的石板合力運回部落,建造自己的美麗家園。
行前就已得知必須走約1.5小時,當地居民的腳程僅要40分鐘的登山古道,心想應該就跟柴山古道差不多,應該不難。到老七佳雖有產業道路可走,但沿途路況不佳,必須是四輪傳動的車子,一般居家房車,可能經過這一趟部落尋奇之旅後,會變成了"碰碰車"。當車子行至七佳溪與力里溪匯流處,就必須以徒步的方式前往老七佳。在進入老七佳之前,郭老師還帶領我們一起向山神祝禱,雖然我聽不懂郭老師的母語,但應該不外乎是告訴山神、祖靈我們的造訪,我們的來意。穿過高聳的吊橋,心情還很輕鬆,呼吸著芬多精,欣賞著四周的山林美景。郭老師說我們就像吃牛肉麵一樣,前面這一段路比較陡峭,上去之後最會比較平坦好走。走著走著,開始想念我的枕頭山,也感覺不到是在吃牛肉麵,可是一想到終點就可以看到台灣特有珍貴的石板屋遺跡,精神又來了,一路上這山脊小徑,讓我這個城市人走得氣喘如牛,但沿途秀麗的山景風光,再累也值得了。到達老七佳,站在中央山脈山腰,可以瞭望到大鵬灣,不禁讓我感覺到自己的渺小。再看到這些人類珍貴的文化遺產石板屋,心裡的感動非言語所能形容。
抵達部落已經接近中午,大夥走了一上午也都餓了,郭老師就先帶領大家去祭五臟廟,品嚐當地的風味餐。主人端出自己栽培的地瓜、芋頭、山蘇,都是有機栽培的,地瓜雖然不大,但很香甜,尤其芋頭,跟我們平地的不太一樣,小小的但很鬆軟可口,沾蒜頭醬油很好吃,連不喜歡吃芋頭的我都吃了好幾顆。還有一樣我到現在都還很疑惑的一道菜,就是主人告訴我們是狐狸,可是一隻狐裡的量,應該不會那麼少,主人又說是小狐狸,可是我有看到頭,長相不像是狐狸呀!我問了半天,主人還是堅稱那是狐狸,原來我跟主人有很嚴重的語言隔閡,我覺得那應該是鼠類,很有可能是飛鼠,據我所知,原住民同胞外出打獵,常會獵到飛鼠,然後他們會把飛鼠曬乾,在打獵的時候,帶到山上當糧食。大夥兒吃吃喝喝都很高興,熱情的主人一高興,還將結婚慶典所使用的喝交杯酒的連杯,都拿出來了,原來連杯不是只有情人可以用,好朋友也可一起喝,代表著友誼長存。主人盛情難卻,我們也入進隨俗,跟著主人一起喝著原住民朋友眼中的礦泉水-米酒。
酒足飯飽之後,郭老師帶領著我們參觀老七佳部落,解說老祖先所留下來的的文化歷史。首先我們到達郭老師的家,一進門郭老師就忙著生火,郭老師說:「老人家說,回家一定要先生火,因為火光加上煙氣,可以讓陰暗潮濕的石板屋溫暖了起來,產生家的安全感。」原來這就是郭老師所說的「會呼吸的房子」,屋內生了火,煙霧會從屋頂石板的細縫飄出。因為時間的關係,我們還沒看到炊煙杳杳,就前往參觀頭目的家。石板屋還有一個習俗,就是每一戶的老人,去世之後都會葬在自己的屋內主床位之下,這就是所謂的屋葬,所以一間房間埋個一二十個祖先是很正常的事,此時不禁讓我想到英國教堂-西敏寺,看著腳底踩著的石版,心理升起一股敬畏之意。到了大頭目、二頭目的家,果然當大頭目是不一樣的,房子上可以擁有圖騰的雕刻,一般平民的家是不允許有的。可是今天中午用膳的主人家,門楣上也是有圖騰雕刻,原來女主人是族裡的女巫師,這是被允許的。這些雕刻雖然不像漢民族的雕樑畫棟,那麼精緻,但是粗樸刀法呈現出傳統原住民的狩獵與生活景象,人物的頭部還裝飾象徵排灣族特有的百步蛇與太陽圖案,簡單樸拙卻表達了生活中的多樣面貌。大頭目的家門前還有舖著石板的大廣場,一般族裡的慶典活動、重大集會,都是在大頭目的家舉行,由此可以感受到大頭目的權力與威望,據說頭目這個職位是世襲的。到了獵人的家,看到了代表勇士的圖騰。
部落的石板屋看起來都矮矮的,連我都可以變巨人,原來不是當時的人長的矮小,而是害怕別族的敵人晚上偷襲,所以房屋蓋得矮,而且窗戶與門都是小小的,幾乎只能用爬著進去。當時因為擔心出去有被砍頭的危險,所以吃喝拉撒睡都在屋子裡,連牲口也養在裡面,祖先死掉了都埋在屋子裡,我實在無法想像郭老師的先人,是如何在這光線昏暗與夾雜著霉味且濕氣又重,陰暗又不通風的屋子居住。郭老師的身上帶著一把戰刀,郭老師說只要出部落一定要隨身攜帶,這是原住民用來保衛自我的戰刀,我想這把戰刀,就像是貼身保鑣,失去它,生命將不再有保障。
回程下山的路,不像上山時那麼累,不過深怕一不小心就滾下去,還是小心翼翼的走著。沿途還有力氣跟郭老師閒聊,郭老師說原住民是弱勢民族,需要被保護的,文化才能被保留下來。其實原住民應該需要的是尊重,而不是保護,更要將自己的文化傳承下來,才不會因時代的變遷而消失。老七佳部落可說是如假包換民俗村,這一次絕不是唯一的一次,下次還要再來拜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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