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在空無一人的街道上,有一種渾身不自在的感覺,因為整個世界好像只剩下我和月亮醒著。老實說,月亮的存在是我難受的主因,在沒有星星的夜空,只透出一個圓形的亮光,像一個洞。像是一隻巨大的眼睛,在黑布後面透過那一個洞,在偷窺著我。
偷窺是令孤單的人氣憤的。因為他就只單單看著你,什麼也不說,什麼也不做,當你發現他之後,只能選擇揭穿他或是讓他繼續偷看。假如你揭穿了他,他就逃走了;如果你讓他繼續偷看,則讓自己繼續孤單,而且有人在看著你的孤單。那就成了一種真正的寂寞。
寂寞是自發性的,與孤單有本質上的不同。在夜裡,一個人站在一望無際的大草原,那叫孤單。如果在這個時候想到了一件事,想告訴某人,但無所傾訴,這叫寂寞。寂寞像是大腦的溝通能力被綁架,開始無話可說。世界剩下一個人,和一個偷看你的人。
在月亮後面偷看的那個人,一定是傳說中的月下老人。而且我有足夠的證據,去合理的懷疑月老這個職務,是一代傳一代的工作。從前的月老,從月亮的後頭看到兩個寂寞的人,然後用紅色的線在他們的手上作記號。後來他老了,得了老花眼,所以總是不斷的綁錯人,然後不斷的改過,不過至少他還有改過的勇氣。
直到他老得看不見了,連手都舉不起來的時候,決定把這個職務交給他的孫子-一個十二歲的孩子。這個孩子有新時代的想法,相信愛可以解決任何的問題,最重要的是,他是個調皮的孩子。他讓對的人愛上了不對的人,即使他們本來就已經不寂寞。
世界上開始充滿不同種類,又令人心碎的愛情。人們不再因為得不到愛而寂寞,反而開始因為錯的愛而更寂寞。
By 何守琦 2006.07.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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