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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4-05-07 01:12:18| 人氣236| 回應1 | 上一篇 | 下一篇

[天堂情書]淡淡三月(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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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一日傍晚。

我搭計程車到廣濟寺,到宗教局取回我第一天採訪時遺忘在廣濟寺的隨身聽。想到你服務的法音編輯部也在廣濟寺內,於是特地到「法音」向你辭行,因為隔天一早,我們的團體就要飛往西安。

我到「法音」辦公室找你,你的同事說你不在,於是我簡單留言,向你告別。

隨後,我獨自一人在幽靜的寺院內閒逛、攝影,走到大雄寶殿前,正舉起相機準備拍攝,突然聽到身後有人喊我名字,回頭一看,你右手提著一捆書,正站在我的鏡頭裡。

「別動!」我隨手按下相機。

你見到我,神色欣然。

「怎麼跑來了?」

「我來拿我的隨身聽,前幾天丟在這裡的。」

「急著走嗎?我想帶妳去見一位出家人。」

出家人?我立刻想到我的採訪工作,我正希望多見一些不同的人,或許可以做一些特別的報導。

你帶我到一處寮房,見到一位年輕的僧人,這是一位以荷擔如來家業為己任的出家人,確實有一股浩然正氣。

「法師,她想了解真正的大陸佛教,請您跟她說說。」你對法師說。

於是,法師毫不諱言地說:「現前的大陸佛教,看似香火鼎盛,其實假僧人居多,都是領著國家薪水,剃光頭、穿袈裟的『職業和尚』。當年,真心出家的僧人,大多在文革時期被迫還俗了,有的被掃地岀門,甚至被強迫結婚。」

法師說起文革時期出家人的種種悲慘遭遇,令我震驚。

在北京的四天活動裡,我們所到之處皆受到高規格的接待,所參訪的寺院個個香火鼎盛、梵音繚繞,我從來沒有想到在中國佛教近代史中,曾經有這麼一段悲慘、不堪的浩劫。

對於法師訴說的種種事件,我旣好奇又痛心。我很想把握在北京的最後一天,多知道一些「事實」。但是為了發稿回報社,我必須趕回北京飯店。

臨走前,與你相約,等我發完新聞稿後,再回到廣濟寺找法師說「故事」。

趕回飯店,急急打開電視收看新聞報導,這些天我都是以這種方式搜尋新聞的材料,電視新聞正好播出一些西藏佛教的相關報導。

匆匆寫完新聞稿,匆匆趕到商務中心傳真回台灣,再走出北京飯店大門,天色已黑。我毫不猶豫招攬一輛計程車,直奔廣濟寺。

廣濟寺位於北京西郊,離市區有些偏遠,入夜後往西郊的路途更顯幽暗、荒僻。雖然帶團領隊一再交代我們不要脫隊單獨行動,以免發生危險。而我竟無視於可能發生的危險,隻身前往廣濟寺會你,是基於對你的信任,也是急於把握在北京的最後一夜,想多知道一點「真相」。

當我趕到廣濟寺,已經是夜晚八時許。你站立在寺院大門口等候。

「我等了妳一個多小時,以為妳不來了。」你說。

「對不起!剛好電視有一則重要新聞,我趕寫了兩篇新聞稿,所以來晚了。」

走進寺院,庭院內一片黑漆寂靜,只有幾盞昏黃燈光照明。

「晚了,師父可能休息了,而且妳是女眾,不方便這個時候再到男眾法師的寮房。」

說著,你引著我到法音編輯部的辦公室,捻開桌上的一座台燈。

「這是我們的辦公室,與妳們相差很多吧!」

昏黃的燈光下,我環視這個空間,一面大書櫥擺了幾套《大藏經》和佛教叢書,幾張辦公桌擺滿了稿紙和雜誌,舊式的保溫瓶擱置在牆邊,每張桌子上都放置著一只玻璃瓶。

你讓我在辦公室內唯一僅有的沙發坐下。你笑著說:「這沙發是我們編輯部招待貴賓用的,很榮幸招待妳這遠道而來的台灣小姐。」

你從櫃子裡取出了茶葉罐,倒了一些香片到玻璃瓶,沖上熱開水,將玻璃瓶遞給我,我才驀然領悟:喔!那玻璃瓶竟是你們的「水杯」。我以為那是用來插花的。

北京三月,料峭春寒,尤其入夜後更顯冷冽,我確實需要一點熱茶來暖活我的身子。我雙手握著熱熱的玻璃瓶,輕輕啜了幾口茶水,整個身子溫暖舒泰。你挪了張椅子坐在我面前,專注地看著我喝茶的模樣。

「你自己呢?為什麼不沖杯熱茶來喝?夜裡這麼冷。」我問。

你微笑:「我的杯子在妳的手上。」

「你沒有其他杯子了嗎?」我解釋道:「通常,我們習慣在辦公室擺上幾個杯子,以備朋友來時可用。」

「小姐,這裡是大陸。」

「那--你不喝水嗎?」

「妳先喝,妳喝完我再喝。」

說著,你順手接過我手中的玻璃瓶,很自然地啜了一口,登時,我的臉熱了起來,幸虧燈光昏黃,看不出我的臉紅。

「妳明天要走了,這一別,不知道有沒有機會再見面,我心裡很急,很想把我一生的故事都告訴妳。」

你說這話時,語調有些哀傷。

你開始敘述你的家庭,於是我知道你父親是國民黨員,國共戰爭時雖然就已退役,卻仍因為身分的問題不斷遭到迫害;你的外祖父是中醫,曾經購置許多房產,你母親成了地主,清算鬥爭永遠躲不掉。文革時期,你們一家人被下放到湖北老家,鄕里的迫害,親人的無情,讓你們一家人受盡委屈與辛酸。

「在那樣一的悲慘的歲月裡,爸爸給我們講古書,暗地裡教我們孔孟之道,他始終教導我們,要原諒那些傷害我們的人,因為他們是無知的可憐人……」

講到傷感處,你低啞的嗓音有沉沉的哀聲。我的內心深處再一次受到強烈的撞擊。

我生活在平靜安寧的台灣,從小到大過著幸福安逸的生活,過去在戲劇上看過所謂的文化大革命,總以為是戲劇、編造,沒想到,真實的劇情,劇中的人物,竟活生生地出現在我眼前。

「常常,我感到孤獨,卻也不願意親近任何人,因為我不知道當自己對別人推心置腹時,會不會突然被出賣?被傷害?」你哽咽地說:「我們家遭受過太多這樣的傷害。」

我凝視著你,不知該說什麼。你才大我兩歲,在相同的年代裡,我是幸福快樂的天之驕女,你卻是飽含滄桑的沉鬱青年,我為你感到心痛,卻不知道該如何安慰你。

你我相視無語,看著你眼中盈盈淚光,我只能不斷地嘆息。

突然,你捻熄桌上的檯燈。黑夜中,你走到我面前,擠身在沙發上,摟住我。

我被你突來的舉動嚇了一跳,警覺地推開你。你感受到我的推拒,鬆開了手,將身子癱在沙發上。

黑暗中,你幽幽嘆氣。

「對不起!我不應該這樣對妳。可是如果我不勇敢地表達我對妳的感情,我將再也沒有機會。妳明天就要走,雖然只是短短的三天,四次見面,妳已經完全佔據了我的心,這三天來,我沒有一刻能夠平靜下來,只要想到我可能將永遠失去妳,我幾乎要瘋狂。如果不是妳下午來廣濟寺,我就準備到飯店找妳……」

「你說過,你準備要出家的--」我的身子不住地顫抖,我不知道自己是恐懼還是冷……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你情緒有些激動。「我知道自己自不量力,妳是生活在富裕自由地區的台灣小姐,我是個又苦又窮的大陸人,我有什麼資格說喜歡妳,愛妳,可是--,我克制不住自己的感情……」

你突然又轉身抱我,這一次,你將我抱得更緊,不讓我掙脫。你更進一步地逼近我的臉龐,探尋我的唇。我別過臉去,用手摀住自己的臉。

我心惶恐,還未曾經歷過初戀的我,不能就這樣失去我的初吻。

除了惶恐,我心更加茫然。

依我的個性,如果有人膽敢如此侵犯我,我一定會強力反擊,甚至給對方一巴掌。可是,對你,我竟沒有這麼做,我只是無力地顫抖,無助地問:「為什麼?為什麼會這樣?」

你似乎有些失去理智,試圖扳開我的手強吻我。

我抓著你的手。「W,我不想這樣,你會勉強我嗎?」

你愣了一下,冷靜下來。「不會,我不會勉強妳。妳不要害怕,相信我,我不會勉強妳。」

暗夜裡,我任你緊緊地擁抱,讓你將臉埋在我的胸前,嚶嚶哭泣。

我的心砰然地跳著,身子卻一動也不能動,那當下,雖然我心疼你,卻不能安撫你。因為我還釐不清自己對你的感情,究竟是愛?還是同情?

千頭萬緒,矛盾不已。我只能一遍又一遍地問:「為什麼?為什麼我們會這樣?」

深夜,你騎著單車送我回北京飯店。

夜風冷寒,我坐在單車後座雙手環抱著你。你一手握著車把,一手緊握著我冰涼的手,放進外套的口袋裡。我自然地將臉貼在你的背,感受你身體的溫暖。

那一刻,我感覺自己與你很親。

「你是我第二個這樣環抱著的男人。」

「喔?」

停頓了一下,我說:「第一個是我爸爸。」

你平靜中帶著一種驚喜的口吻:「是嗎?我感到很榮幸!」

多年後,你告訴我,當時你聽到我前半句話時,你的血液頓時凍結,心中升起極大的醋意。當我接著說出後面的話語,你的情緒登時從谷底騰飛,心境轉為狂喜,一種前所未有的極大的狂喜…..。

你送我回到北京飯店,已是凌晨一時許,因為單車不能騎進北京飯店,我們只能在飯店的外大門分手。

「快進去吧!天很冷。」你跨在單車上,瀟灑地揮手。

「夜很黑,回去的路上小心。」說完,我轉身走回飯店。

走到飯店門口時,我回首,你仍佇立在夜幕中凝視著我,你的臉龐有些模糊,那身影卻異常清晰。

那一夜,我徹夜失眠了。

我在日記上寫著:

我平靜的心,掀起了巨大的狂瀾,我二十五年來的理智被沖垮,不知道,這究竟是緣?還是劫?


親愛的W,回想起「北京最後一夜的告白」,我的心仍砰砰然悸動。

是的,如果當時你沒有勇氣大膽表白,我會平靜地離開北京。而你,只會是我生命中一次閃亮的交會,內心深處曾擦出一點小小星火,但不會激起熱情的火花。

也許,真是累劫以來的約定,我們相遇了,便躲不掉、逃不開。

儘管我們都知道,未來這段感情之路必定充滿荊棘,崎嶇難行,但我們仍堅持攜手同行。

親愛的,這段情,是緣,也是劫……





台長: 默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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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這篇,我急忙起身
拿起書架上的那本福智之聲
翻開目錄,真的是你...
2007-04-01 19:02:35
是 (若未登入"個人新聞台帳號"則看不到回覆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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