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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8-12-31 03:54:48| 人氣912| 回應0 | 上一篇 | 下一篇

流金歲月-小品文☆創作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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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著玻璃窗,望著躺在加護病房裡的你,

看著進進出出急忙搶救的醫生們,再也抑制不住幾乎要奪噴的淚水。

小彤,我知道錯了,對不起,你醒醒好嗎?

這輩子無論如何,我永遠無法原諒我自己。 

 
初幾次見你,你總是紮著兩條厚厚的麻花辮子,安安靜靜地垂在胸前,
像極了你的個性,嫻靜、溫柔又不多話,大而明亮的眼睛、
白裡透紅地幾乎雪白的肌膚,顰笑間散發出純真又誠摯的赤子情懷,
那時班上的同學都稱你為 義班大美人。
 
剛開始的你,總是不愛說話,只是靜靜地坐在自己屬於角落的位置上,
聽著同學的戲謔說笑,臉上總掛著淡淡的笑容,卻不見任何參與的動作,
讓人懷疑你天生就是個翱翔於自我天空下的自閉兒。
 
一次家政課,你忘了帶材料,
看著同學成群地走向專業教室時,你才不由地慌了起來。
說實在的,那是我第一次看見你眼裡的驚慌。
你的開口,註定了我們今生該為知己的宿命。
和你漸漸熟稔後也才知道,
在妳從容安閒的神態裡,隱藏的是不安與自憐。
 
這一開始,到往後長達數年的歲月中,
我們都是患難與共、歡愉共享的好朋友。
高一那年,我們雙雙代表學校參加英文演講比賽,那時你得第一、我是第二;
寒假時,為了能跟你一起去學鋼琴,我向爸媽又哭又鬧地吵了一個禮拜;
春節時分,我們一起向同學到處拜年;
在校慶園遊會中,你扮英台,我則是那蝴蝶雙飛的山伯;
假日我們更攜手遊遍北台灣各個名勝古蹟;
暑假我們結伴參加救國團的暑假夏令營,
整整一個禮拜的戰鬥操演,滿滿的都是我們哭過、笑過的痕跡;
學校開學前,我們相邀幾個好同學,南遊墾丁,
在點點繁星的夜空下,我們數著一遍又一遍劃過穹蒼的流星。
 
這一切的一切,就像昨日歷歷般清晰地烙印在我的腦海中,永遠無法抹滅。
 
高二那年,你父母在一次車禍意外中雙雙驟然而去,你入院半年的治療,
我亦步亦趨地守在你身旁,為你照料著所有的事,不敢懈怠。
也就是那半年,讓我們真正地貼近著彼此的心靈,
漸次地成為彼此心靈中唯一的依靠,
我知道我是你惟一最親近的人,在那段日子裡。
 
出院後,妳到姑媽家寄住,臉上的陰霾始終不曾消卻,
而妳想念父母而頻頻垂淚的模樣,讓人看了好不忍心;
幾次深談後,我才知道在那兒你過得並不好。
姑媽家原本就有四個小孩,姑丈的公務員薪水,使得一家人的日子並不寬裕,
現在又加上一個「白吃白喝」的你,生活更顯艱困。
在姑媽家,你難得有清閒的日子可過,家中大大小小的事,你全要幫著姑媽分擔,
當你做得不盡人意時,便得承受姑媽歇斯底里、無法控制的情緒,
你身上大大小小的傷痕,就是這麼來的。
 
面對著成堆做不完的家事,幫不完的忙,妳哪還有時間可以複習課業、做功課。
聽著你娓娓道來的一切,我的心頭滿是酸楚。
想想以前的妳,是一位父母捧在手心上疼的千金小姐,
而今的你,卻必須坦然地面對自己驟變的處境。
而今妳毫無怨言地默默承受,我看到的是你臉上
有著一股別人都無法想像的堅毅與果敢。
 
一次夜半急燥的電話響聲,劃破了寂靜的夜晚,也讓我們有了決定。
 
 
當我急忙地趕到街上時,老遠就看見全身發抖而低頭啜泣的妳,
一看到是我,妳馬上飛撲到我身上,緊扣著我狠狠地哭,
好一會兒妳才回神過來說:「我已經沒有地方可以去了,芊芊。」
後來,我才知道,是姑丈趁妳姑媽出國去旅遊時
想對妳伸出魔掌,你不從便對你加以凌虐。
 
時刻將近清晨五點,我才帶著疲憊不堪的你回到家裡,
才一進家門,爸媽心疼的淚水就落個不停,幫你邊敷藥邊嘀咕著要報警處理,
善良的妳卻說:「算了,伯母。他畢竟是我的姑丈,
更何況我只受到一點皮肉傷,他沒真正傷到我。」
媽,這時說了一句:「那你心裡的創傷呢?」妳的一愣,我們看得清清楚楚。
許久之後,妳才抓著媽媽痛哭失聲。
 
從此在爸媽的要求、我的央求下,妳有了真正的棲息處,成了我們家的第四份子,
我們也真心接納與疼惜著你,妳的從容與乖巧,也為我們家多添了份歡笑與清新。
 
高三那年為了升大學的事,你和爸媽之間有了第一次的爭執。
 
那是在你堅持放棄資優的秉賦,不肯繼續升大學,
爸爸第一次毫不留情地說了重話:「要是妳沒本事唸,我們說什麼都多餘。
但現在妳是客氣,那就表示妳根本不把我們當成家人,
那是不是說,這些日子我們都白疼妳了?自己好好想想,
今天林爸爸不是供不起妳,更沒有誰反對啊!」
爸爸突然一歎轉身出們:「小彤,妳跟芊芊一樣,都是我們心頭的一塊肉啊!」
 
妳被爸爸這突然的舉動嚇住一愣地跑飛奔到樓上去,
許久不肯出來,這是我第一次不曉怎麼勸妳。
 
第二天早晨,我還在梳洗換裝時,就聽見了樓下妳的喊聲:「吃早餐了呦!」
爸和我面面相覷地看妳開心地忙進忙出,我想必定是妳和媽談過,也想通了吧!
臨出門前,爸頻頻摸著妳的頭,妳和爸爸不曉得說些什麼,突然的一句:「爸!」
我聽得清楚,心也震得厲害,就這一聲,
讓我知道妳完完全全把這兒當成自己的家了。
就如同你貼在我門板上的字條一樣:
「芊芊,謝謝你,讓我重新感受到家庭的溫暖!」
就如同你在父母墳前的告解:
「爸、媽,謝謝你們,幫女兒找到一個這麼良善的好人家!
謝謝您沒有遺棄女兒,女兒一定也會努力守護好這個新家」
 
但是,我真的該在那時早點發覺,心裡隱隱約約的異樣情愫的。
 
那年妳不負眾望,高分考上台大醫學系,我則選擇了政大新聞,
我對新聞一向有著濃厚的興趣,那跟我天生不肯受拘束的個性有著絕對的關係。
同年,爸媽正式辦理領養手續,戶籍上我多了個姐姐。
 
醫科的學習生涯辛苦、難熬也漫長。每晚不到凌晨三點,妳房裡的燈火不會媳滅,
媽也總是在這時燉個雞湯給妳補補身子,照顧一下妳日益消瘦的身子,
彼此的談笑聲也總是不停地從房裡輕瀉出來。
那時我常想得出神,已經有多久
我們沒有好好地談天說笑過、又有多久沒有一起出去遊玩了呢?
這一年妳忙妳的,我過我的,我們的距離一下子拉得好遠;
而我早不記得媽燉補的湯感,她總是說這是為妳熬的,叫我不可貪嘴;
又有多久,我和媽之間沒有像妳們這溫馨又輕鬆的親膩感了?
那時的我常自己亂想,這個家到底誰是多出來的呢?
 
大一那年,我們漸行漸遠,不但是因為我們的生活圈不再有交集,
也因為妳在家裡的得寵,讓我日益無法忍受。
 
大學四年,我們彼此的生活有了劇烈的轉變,妳依舊埋首於課業之中;
我卻開始了我的荒唐與恣意,或許是因為想引人注意之故吧!
我的個性與生活開始呈現另一種完全不同的風貌。
 
剛開始,我會藉著社團忙碌之由,婉拒和妳一起出遊;
到後來,妳開始發現我的不一樣,對你冷淡而不耐,
我們也不再像以前那樣無話不談;
當妳到校門口等我時,我可以看見妳而故意視而不見;
當我們好不容易都在家時,我愛理不理的樣子,讓妳不知所措;
我驕恣於這樣地傷害著妳,妳也只是默默地承受著,
一直到一次妳在我房裡等我,我們才真正有了這麼多年來的第一次交談。
 
那是一個禮拜五的凌晨,妳刻意放下所有的課業,在房裡等我,希望能和我談一談,
因為這天爸媽都不在台北。一見到我,妳滿臉笑意地看著我,而我,只是一愣。
妳緩緩地說:「芊芊,妳在氣我,對不對?」
我只是把頭轉過去,很不以為意地說:「氣妳什麼?」
在這一剎那間,我清楚地瞥見你的落寞與難過,
下意識地正想伸手過去安慰你時卻縮了回來,
妳也沒理會繼續說:「我覺得現在的我們真的好遠,
雖然是因為我們的生活開始有了不同的變化,
可是我卻真的覺得妳開始不喜歡我,對不對?」我沒說話,
妳繼續著妳的話:「其實我和爸媽,每次談得都是妳..
我開始覺得不耐,摀著耳朵不想聽:
「別說了,我不想聽,那是你們的事和我無關,我懶得聽這些廢話」
 
妳一愣,久久說不出話來,氣氛不知僵了多久後,
妳才說:「我要搬去宿舍了,對不起,芊芊,我只想告訴你,我很在乎妳,
妳是我最好的朋友,也是我最親的姐妹。我從來不曾忽視你的感受,
可我卻不知該怎麼做。對不起,芊芊,我真的無意傷害妳。」
 
只見話到最後妳奪門而出,在那傾刻間,我瞧見了妳的淚水。
思緒不知空白了多久之後,我的淚才從心裡緩緩湧現,泛滿整個眼眶與衣襟,
小彤,我從沒忘記過妳!越是在乎,就越痛苦,妳真的逼得我無路可走呀!
妳取代了我成了這個家惟一的甜心。
 
那個禮拜天,在妳的堅持與軟性訴求下,爸媽同意了妳的作法,
我們正式分隔兩地,無論是心靈或生活。
我們不再是高中時代人人稱羨的好朋友,不再是爸媽眼裡互相扶持的好姐妹,
取而代之的是一份熟悉過後的陌生感。
妳搬走後的那后夏,我關在灑滿陽光的房間裡狠狠地哭了一場。
妳走後,我才發現原來空空蕩蕩的
不是這一下子少了個人的空間,而是被自己狠狠撥離掉的心。
 
有那麼一小頃刻間,我相信自己是善良而愛妳的。
 
如果事情到此為止,我的小心眼與窄小也隨著妳的離開而消逝,
那後來的一切就不會變得那麼難以收拾。
 
妳刻意留下的電話,我一次也沒打,
雖然是因為無話可說,卻也因為自己真的愧對。
想當初妳的加入,我是多麼欣喜若狂,而如今,
我卻認為妳變成了我在這個家裡的障礙。
我無法忍受,自己不再受寵、不再被人捧在手心上,
甚至爸媽關心、疼愛妳甚於我這個他們「親生」的女兒。
 
爸媽一個禮拜去看妳一次,每次去也總是帶著大包小包的,
深怕妳在外頭受了什麼委屈與苦難。
媽曾邀了我幾次,見我沒回應,便再也不提;
爸則是懶得提,在他的眼中,妳的乖巧聽話取代了我的刁蠻任性。
 
後來當媽的身體開始出現狀況時,
都是妳這個「外來」的女兒陪著她跑起大大小小的醫院,
我則是繼續過著我忙碌的大學生活。
那年媽住院開刀切除子宮頸癌,是妳和爸爸不眠不休地照料與陪伴著她,
我只是去過兩三次,就隨著社團遠征到非洲去實地考察,
 
這全是因為我好不容易推砌出來的笑容與熱絡,
全在我聽見妳和爸媽說笑親膩間撤底瓦解。
 
那時的我,說真的,好希望妳消失。
 
當我回來時,媽已經出院回家休息了。
見到我也只是淡淡的一聲招呼,像是和我多說一句都顯得多餘般。
從那時,我開始不到三點不回家的生活,
而妳卻在宿舍與家裡兩回奔波地替我擔待著一切,
週末更藉著回家小住之便,帶著爸媽四處游玩。
那年的妳,看起來格外憔悴。
 
後來我才知道每當周末妳回家時,都會在我房裡待到凌晨三點,
遲等不到我的人後才離去,妳不曉得我是刻意躲開妳
而讓自己每個周末留戀忘返於各大PUB間,
天曉得我是否真的喜歡這種生活。
 
那時起,我變成了爸媽口中所謂的「壞女孩」,
他們只知我在外的交際很複雜、生活很靡爛,常常與朋友私混於各大聲色場所,
卻不懂得真正打從心裡去關心我、開口問過:「妳真的喜歡這樣嗎?」
或是「你怎麼會變成這樣呢?是不是有什麼事呢?」
 
在這個家真正該消失的人是我,當時我真的是這麼想的。
 
妳大六那年,交了個男朋友,常常帶回家陪著爸媽一起出遊、用餐等等,
聽著爸媽描述妳幸福的樣子,我的心實在不只是一個「酸」字可以形容。
於是當下,我告訴自己,我要把所有原本
屬於我的人事物從妳身邊一一搶回來,包括妳的男朋友。
 
也從那時開始,偏激與仇恨,蒙敝了我,
我完完全全變成了一個完全陌生的自己,那時的我真的可怕。
 
我開始不斷借機接近妳,藉著各種理由勤往妳的宿舍跑;
一天中我總會打好幾通電話給你,對妳噓寒問暖不在話下;
只要妳帶男友回家,我就一定在家不出門;
常常跟著妳們一起出遊,藉機親近他,營造自己可人親切的模樣。
對於我這突如其來的轉變,妳是既驚又喜,
不敢相信我們還能像以前一樣無話不談,
爸媽也欣喜接受於這樣的我。
妳們的不知與認為,我的竊喜與自在。
這是我撤下你心房的第一招,因為我知道如此良善的妳,
對人是沒有任何心機與私心的。尤其是我。
 
第二步,我花了好幾天的時間去探聽與了解妳男友的喜好與習性;
特意在每個他會出現的地方假裝碰巧遇上;
將自己裝扮成同妳一樣溫柔婉約、清秀可人的女孩;
在妳忙於考試、實習之際,到他住處藉口幫忙打理;
我更使了一點女人天生讓人憐愛的技巧,漸次取代妳在他心中的地位,
我知道只要是男人,沒有不吃這一招的;
後來,我更不顧一切,玉石俱焚地和他上床,在床上極盡冶豔、豪放的我,
趁著枕邊細語,數落著妳的不是,讓他真以為妳是個表裡不一的蛇蠍女子。
而我也真的成功了,在那一小片刻中,我是打從心裡歡喜雀躍的。
 
這不是我原本的用意,只是事情到後來,一切都失了限,我止不住自己。
 
那時我一面昧著良心拆散你們,一面進行著我下一步計劃。
 
從妳搬進宿舍後,媽定期會燉個補品或雞湯讓妳補補身子,
妳的身子實在虛弱。早先都是媽親自送去給你,到後來因為身體不適,
有好一陣子都是爸送去給你,而現在由於我的轉變,理所當然地是由我送去給你,
也就在這個時候,一絲陰毒的念頭,從心裡飛快閃過。
也從這個時候,開始了我對妳長期慢性的荼毒,讓妳漸次地痛苦死去。
那時的我,已經不曉得自己真的在做什麼了,
但要妳真正消失的念頭卻是真實存在的。
 
一次午夜時分,我特意選的。
我毫無分由地打電話給你,電話那頭疲憊不堪的你,
剛結束所謂的大考。聽著我不成聲的連串泣訴,你激動的無言以對。
我說他對我施暴,現在的我全身傷痕累累地在大街上不知何去何從。
當你趕到時,我只是放聲大哭,我知道這一招對你絕對有效。
連現在的我,都難以相信,當時如此瘋狂的我,會在兩人激烈溫存後,
那樣不顧一切一刀刀地自殘著自己,而這一切竟只為了向你報復、看你痛苦。
那時的我,真的是隻毒蠍。天曉得,我是否真的愛他?!
 
那次,我達到了所謂的目的。
你不說分由地衝上他的住處,兩人激烈的爭吵讓當時在場的我都為之傻眼,
我從沒看過這般激動的你,雖然是因為我受了傷,
但我卻知道,這次真正傷妳的心的人,不是我,而是妳已準備倚靠終生的他。
 
你說要告他,我勸著說不要,希望能留一點情面,
其實骨子裡我知道不能報警,我不能任由這樣的謊言當場被拆穿。
就這樣,你毫不猶豫地不顧他的苦苦哀求與眾人的反對,
堅決撤銷婚約而不顧肚子裡已然成形三個月的小baby
解除婚約那夜,妳狠哭了整夜,我高興的一夜無法闔眼。
 
說真的,我真的不知道那時的你們,是奉子成婚,
而這個小孩是你刻意安排的。
因為只有妳自己清楚地知道,自己真實的身體狀況。
小彤,我真的沒有注意到妳日益消瘦的身子與越見憔悴的雙頰。
那時的我,只有自私、只是可怕。
 
後來由於實習機會加遽,相對地,你就少回家了。
爸媽一樣每個禮拜帶著各種燉好的補品讓你補補身子,
我依然進行著我的計劃,我還是跟著他們去看你;
補品裡也依然攙著我準備好的「藥」;
我還是依然對你關懷如昔;蛇蠍心腸也依然不變。
改變的只是你越見虛弱的身子、萎靡的精神與不見笑容的容顏,
而這竟會讓當時失去理智的我,有著那麼一絲快速閃過的憐惜與不捨,
心底深處有個聲音不斷地告訴我:
夠了!夠了!芊芊,該醒了,你太過份了。
 
後來我藉口工作忙碌便減少了去看你的機會,也停止了藥劑。
一方面這真的是事實,但另一個更大的理由是,
我的罪惡感在每次去看你之際便無所遁形,
看著因不想讓爸媽擔心而強顏歡笑的你;
看著妳依然待我如故,依舊熱絡與親密,
我的心好像針刺,妳認為是自己對不起我,
卻不知道這全是我想毀滅你所使出的種種手段。
 
當對妳的感情慢慢回復;當我不敢再正面注視你的眼光;
當我感覺你全身所散發出來的光熱與溫暖漸漸暖和我時,
我才覺得自己變得好軟弱,也才明瞭,妳就像太陽一樣,
溫暖了周遭的每個人,從不計較自己付出了多少,
受了一點恩惠,便湧泉以報,這就是妳難得的個性,
而我竟然渾然未覺,還那麼無知地和妳無謂的計較這麼多;
還用了那麼多殘忍的手段來對付柔弱卻有個性、善良又堅毅有的妳,
一個一直視我為親手足的知己、一個一直那麼疼我的的姐姐。
 
當良心譴責猶如海浪般波濤洶湧地不斷湧上,
當道德善思隨著緊湊的生活而逐漸甦醒。
心的兩邊,一端是上帝,另一端是撒旦,
就在這樣的反覆難惻、輾轉煎熬下持續了四個多月;
就在我遲疑著該不該說出真相的同時,我接到了公司派給我的任務,
必須隨團到歐洲考察兩個月,我想這樣也好,
讓我調整好心情,再好好地面對你,屆時我該會知道應該怎麼做。
 
就在搭車前往機場出境之際;就在我辦理出關手續之際,
手機卻突兀地響的我心頭為之一震,沒有電話顯示的情況下,下意識地想起你,
但這時候的我,真的不想聽到你的聲音,那會讓我覺得自己像個惡魔,
我知道自己錯了,卻不曉得該如何面對你,好久不見我去找你,就是這個原因啊!
 
索性我把手機一關,帶著一顆忐忑不安的心飛離台灣,
前往毆洲為期二個月的隨團採訪。
我沒有告訴太多人,因為這次的行程如此緊湊而匆忙,
也因為我真的需要一個人好好靜一靜,我想當我回國之際,
也就是我可以面對你及爸媽,說出完整的真相與面對種種而來可能發生的責難。
我全然不知道家裡人找我找的有如熱鍋上的螞蟻;
我更渾然不曉因為我滲入的藥,讓你猛然昏厥,從二樓摔到一樓而嚴重失血,
 
你第一個想到的就是我,所以用盡所有力氣打了電話給我,希望我能「救」你。
 
而那天那天下午是媽覺得心神不寧,連續打破了好幾個已洗好的盤子,
直覺是你可能有事,打到你住處電話又許久沒人接,
於是勉強按住心慌邀爸前往探視你。
當你被送到醫院時,因為沒有掌握住第一時間,
也由於你因妊娠而大量出血所造成的血栓,讓你陷入嚴重昏迷。
 
後來當醫生幫妳做進一步的檢驗時,才發現你早已得了血癌,
由於癌細胞已嚴重擴散,現在又早產血崩,可能隨時會有生命危險。
醫生說妳已乏天回術,要爸媽決定要不要留下小孩,
現在可確定的是她是個女孩,有先生性心臟病,其它的疾病就未置可否了。
妳喃喃而堅決地要求爸媽把小孩留下,在你陷入極端昏迷情況下。
聽完後,爸媽雙雙抱著放聲大哭。
 
小孩出生後,由於是早產,便一直放在保溫箱裡。
後來爸媽才知道我到歐洲出差兩個月,由於連繫上出了問題,
一直沒能連絡上我,時間也就這樣擱了二個月。
 
這兩個月裡,妳的生命意志力出奇的堅強,人還是昏迷,卻留著一口氣。
媽要你千萬一定要等我,媽說當她說完後,
只見兩行清淚緩緩不停地從你兩頰邊滑落,她的鼻頭一酸便跑到外面痛哭失聲。
那晚,爸就守在病房,陪著你談天說笑,從你高中那年一直說到了現在,
當媽進病房時,才發現爸早已兩行眼淚縱橫、不斷抽慉。
 
我回來時已是妳的生命撐到盡頭之際,剛下飛機接到同事告知的消息後便直奔醫院。
那晚爸媽當著妳的面在病房裡,用著藤條一鞭鞭地打著我這個可怕的魔鬼。
由於妳留給我的遺書,也由於我的坦誠據實以告,爸用盡所有的力氣抽打著我,
我可以感覺到由傷口淌出的涔涔鮮血,
但這卻比不上我心裡的痛,小彤,我真的害死了妳。
 
最後,爸吼叫著:
「為什麼妳要這麼做,她是妳最好的姐姐,一直那樣呵護、保護、寵愛著你?」
當時我顧不得全身的痛,便脫口說出:
「對!我是恨她,我恨她奪走了我的一切。
因為她,讓我失去了你們,當你們的焦點與心思全放在她身上的時候,
你們把我放在哪裡?我還存在這個家嗎?當你們的愛全給了她時,
有沒有留一點點給我,有沒有站在我的立場替我想想?
當我的行為失常、言語失控時,你們可曾真心關心過我,給過我一絲絲溫暖?
我可以把你們的愛與我所擁有的分給她,但也不能全部占有啊!
我也很痛苦啊!難道我自己願意這樣做?難道我就不愛她?
你們知不知道,他是我最好的朋友、最親的姐妹啊!」
最後這句話是夾雜的淚水吼出來的。
 
當我宣洩完積壓已久的悒鬱與不滿後,
病房裡的氣氛一下子變得好沉重,媽不敢置信地張大了眼睛;
爸的藤條像是失去了重心,跌坐在地上;
而躺在病床上的你,竟是兩行涓涓不止的淚水。
許久之後,爸才嘆了口氣說:「妳為什麼要這樣想?
芊芊知不知道妳真的錯的好離譜。
看完彤彤給妳的信後,自己好好地想一想,
這輩子妳最對不起的人,是她!」
 
 
思緒不知空了多久後,我才發現房裡只剩下我一個人。
我跪在小彤面前,看完那封她用盡所有力氣寫的字字句句。
握著她逐漸冰冷的手、看著小彤止不住的眼淚,我哭了一遍又一遍。
她告訴我,她早知道這一切,她知道藥的事,在她為自己的身體做檢驗時、
她知道男友的事,在他們抱頭痛哭,相談整夜後、
她知道我的點點滴滴,在往來的朋友上得知。
 
她沒恨過我,更談不上原諒,她一直都是愛我的,
血癌的事,她沒說,一方面是發現時已太晚,不想讓我們窮擔心,
另一方面,更不希望因此又讓我覺得她又『霸占』了我的父母,
讓她這輩子得不到我的諒解。
 
我永遠忘不了最後的這幾行字:
芊芊,我一直以為搬到你家住,成為家裡的一份子,
會讓你更開心,也會讓我們的感情更家親密。
我真的沒想到這竟會是我們之間的不歸路,
如果早知會如此,我怎麼也不會答應。
芊芊,不要怪我,好嗎?
我真的好珍惜你們,如果我因此而有絲毫忽略地你的感受,
這絕對不會是故意的,請你原諒粗心的我,好嗎?
永遠愛妳的彤
 
我才明曉,小彤一直執意等我回來,親自向我解釋,要我藉此釋懷這一切。
小彤,我回來看妳了,妳醒一醒,好嗎?
 
第二天清晨,小彤的病情轉入危境,第六度被送入加護病房。
只是,這一次,她沒有再回來。
 
半年後,得到爸媽的允諾與諒解,
我帶著念彤離開了,我想她跟我都需要換個環境重新再開始。
等她長大後,我會鉅細霏靡地告訴她,
這些年來自己所做過的每一件錯事,
讓她重新選擇要不要原諒我;
 
我也會告訴她,許許多多,
那些年流過我和小彤心底最美好也最快樂的流金歲月。

台長: 小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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