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只是走在路上,一個人在街邊晃來晃去,而且是在非放風的時候,應該是不會有熟人認識她才對。她今天應該怎麼打發的好?總是放了一個大長假,不用給任何一個上司簽名認可,也不用交待工作給不甘願的同事。她莫名的興奮,到底要去哪裡好呢?
興奮在大街上來來回回,可惜的是她對於店面的琳瑯滿目已經沒什麼概念。走進一家百貨公司,裡面的商品對她來說已經沒有了光彩。她坐在咖啡廳裡,望著窗外一來一往的路人,她得到了自由,但她失去了目標也無所充實,她只是在邊逃邊等待,等待一個轉捩點。來點什麼也好,反正她的時間多,有的是空閒在等待。
「喂?我在東區,沒什麼事閒晃。工作是什麼時候?下個月是嗎?那我知道了,謝謝妳。嗯,等妳有空再出來吃飯,拜拜。」
她就這麼托著腮傻瞪著外頭一個小時,放空自己的腦袋欣賞路人的表演。一對男女親暱地相擁等紅綠燈,過了馬路之後女生就甩男生一巴掌走了。一位媽媽用糖哄著大哭的孩子,不一會媽媽接起了手機講著,竟然也跟小孩一起大哭。一群朋友坐在長椅上笑著聊天,一台廂型車停在他們的前面,這群朋友馬上和下車的人打起來。
這跟電視上播的有什麼不同?她無力的嘆氣,沒錯,現在在這個城市裡的確沒有人比她更慘,即便是外頭那群被抬上救護車的少年。將空杯放回收台,今天的她在將進三十大關之時還能過著無所事事的日子,真是感到欣慰。看來她勉強著她的悲哀,是因為還沒有事情能讓她快樂。她要回去了,想想晚上要去哪家Lounge Bar思考她的悲哀。
也許是故意要持續這樣的灰色,她在樓梯間呆坐還不想進屋子裡。這是她想了好久才想到的自我封閉模式,電視上是這樣演的:一個女生穿著襯衫牛仔褲,坐在屋頂點著煙配上一瓶飲料,向著天空哭泣。孤單,應該就是這樣子表現,她現在的確是很孤單。但她手邊沒有煙,沒有飲料,屋頂的逃生口早就被堵住了,要看得到天空還得走出大樓。她只好進屋。
「我沒有關係的,妳為什麼不肯面對我呢?我原諒了妳,妳也不願意接受我嗎?妳開門啊!妳在裡面做什麼?開門啊!」
是誰在樓上演電視劇?她忍著笑意往上一層的樓梯瞧,一個大男生猛敲鐵門又猛按電鈴,眼淚鼻涕都快滴下來了也不擦。大男生邊敲門邊大喊,怕是裡頭的人可能做出什麼傻事了吧?
「你不要叫得這麼大聲!你怕沒有人知道嗎?對!我是錯了,但你有沒有想過我錯的原因是什麼?那是因為你從來都沒有在乎過我,在一起二年了,你了解我嗎?你不可能了解我,因為你只有你的功課、你的學校、你的打工、還有你的白痴社團!你走啦!」屋子裡的女生終於開門回應,意料中的是一連串的大罵,罵完又甩門相應不理。
大男生坐在門口流淚,還不忘拿出面紙把一臉的水擦掉。在樓上看了許久的女人覺得可能接下來沒戲可看了,回頭拿出鑰匙開門。
「不好意思,請問妳有沒有零錢可以借我?」
大男生叫住她,她被突如其來的問句嚇得忘記哪隻是家門鑰匙,她再抬頭往樓上看,男生眼角的淚痕還掛著,但聲音已經平復許多。
「我的錢包被我女朋友拿走了,也可能拿不回來,所以....」男生不好意思地移開眼神就說不下去了。
她馬上翻開錢包拿出二張一百,「這樣夠嗎?」
「謝謝,我會還給妳。」
女人難得在進屋前還能看到小情侶在吵架,但是他們之間是不會比她的精彩,事後也不會比她更落寞。在男生離去時,他的眼神裡沒有感謝,像是在收取門票一樣的木然,她剛看的戲,值二百元。
可是不久前在公司上演的那檔戲,又值多少錢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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