震天價響的鑼鼓聲傳入了小山村 , 『梅姑』領著一大隊迎親的人 ,
進來了琪ㄚ頭居住的小院中 …….
母雞下蛋似的招牌笑聲 ….. 咯…咯..咯. 響遍了小院裡各個角落 .
『唉呦 , 我說 , 怎地這院中這麼冷清呀 ?』
『咱們的新娘子上哪去了呀 ? 大媽怎地也不見了呀 ?』
鑼鼓聲依然不停歇 , 賣力地吹奏著 …….
『唉 …. 停停停 , 你們這幫不長眼的傢伙 , 新娘子都不見了 ,
你們還在那裡死吹活敲地幹啥子 ?』
『是誰在這小院裡瞎嚷嚷的什麼呀 ?』
三婆婆邁著小腳 , 顫巔巔地從琪ㄚ頭的屋裡出來 .
『呦呦呦 , 我當是誰呀 ? 原來是小梅子啊 .』
『我說 , 小梅子吶 , 你帶著這一大幫子人 , 在這兒喳呼什麼 ?』
『喔 , 是三婆婆呀 , 您老身體還是那麼硬朗啊 .』
『三婆婆呀 , 您看清楚些 , 咱們這可都是迎親的呀 .』
『迎親 ? 迎誰的親呀 ? 咱住這那麼久了 , 沒聽說最近有人要迎親嫁娶的呀 ?
你這是要迎哪家的閨女 ?』
『呀 , 三婆婆呀 , 您老怎不知道呀 ? 咱這要迎的就是咱家的琪ㄚ頭呀 .』
『放屁 , 啥時候說咱琪ㄚ頭要嫁人的呀 ?』
『哎喲 , 那不是琪ㄚ頭她大哥 , 在鄰村闖禍了 .
人家廠長又沒要他賠錢 , 又不上省城告他 ; 還要咱琪ㄚ頭嫁入他們家當少奶奶呀 . 您老說說 , 咱琪ㄚ頭是不是福氣呀 ?! 』
『呸呸呸 …. 瞧你說的 , 妳真知道琪ㄚ頭嫁的是好人家嗎 ? 』
『那一點點媒人錢 , 就把妳的眼睛給矇了嗎 ?』
『就憑著有那兩個臭錢 , 就想要咱琪ㄚ頭去他們家 , 任那痞子糟蹋麼 ?』
『三婆婆 , 您老這麼說就不對啦 ; 這門親事也是大爺大媽答應的呀 , 更何況 ….. 咱不也沒錢還人家嗎 ? 』
『哼 , 不就是三萬元嗎 ? 拿去 . 』
三婆婆從她的衣襟開口處 , 取出了一大疊『大團結』.
『去去去 , 拿去還給那個什麼廠長 ,
讓他別再來打咱琪ㄚ頭的主意 . 咱把咱的棺材本全給他 . 』
黑夜悄悄地深了 , 村裡點點地靜了 …….
雞鴨牛羊早早地窩在棚裡 , 緊緊地靠在一起取暖 .
村牆上尚有幾隻黑貓 , 躡手躡腳地走著 ,
晶晶亮的眼珠子 , 滴溜溜地轉著 ……
警覺地注視著黑暗角落裡 , 那賊鼠子的動靜 .
村口地那兩隻護村地大狼狗 , 稍有些許聲響 ,
就會豎起那對耳朵 , 吠上幾聲 .
此時 , 躲在廟中許久的琪ㄚ頭 , 又冷又餓地 .
但又不敢往家跑 , 她知道這一回去 ,
她的這一輩子就算是完了 .
白日裡那驚天驚地的逃婚 , 在山村裡可算是僅有的了 .
那廠長一家 , 是什麼樣的人物 ;
他兒子再不稱頭 , 再無賴 ….. 也是號人物呀 .
更何況這回可是明媒正娶 , 八人大轎的迎親來的 .
躲在廟裡的琪ㄚ頭 , 還聽見過路的鄉親們閒聊 ,
據說 , 老廠長還邀了不少省城裡得要員來呢 .
這下可好 , 興沖沖地大花轎扛回去的 , 是躺在轎中的三萬元 ,
和臉色蒼白兩眼發直 , 幾乎快厥過氣的梅姑 .
這叫廠長怎吃的下這悶虧 ;
他是不會就此算了的 .
琪ㄚ頭心知肚明 , 這“家”她短期內是回不去了 .
可她怎捨得丟下親愛的爹媽呢 ?
還有那打琪ㄚ頭小時 , 就特疼她 ,
這回又特仗義的三婆婆呢 ?
還有天天在她背上流涕尿濕的娃兒 , 往後該由誰來照看呀 ?
還有還有 , 那天天牽著家中的小白狗 ,
跟進跟出喊著小姨的ㄚ弟仔 …….
更急的事 , 插麥秧子這活兒就沒人去幹了呀 .
那這一家子的生計 , 該怎麼辦吶 ?
琪ㄚ頭捂住了頭 , 閉緊雙眼 , 不敢再往下想了 ……
冷冷的寒夜 , 就在琪ㄚ頭的胡思亂想中 ,
悄悄地溜過去了 .
天剛濛濛亮 ……..
水塘前 , 正在幫牛刷背的ㄚ勇 ……
赤膊地上身 , 勞動時的汗珠 ,
在微曦中竟閃閃發亮 .
『三婆婆您早啊 . 今天怎地這麼早就去燒香呢 ? 』
提著竹籃的三婆婆 , 特意一宿沒睡 ,
就盼著天剛亮 , 得給琪ㄚ頭送些吃的、穿的 .
ㄚ頭的爹娘可不能出門啊 , 以免被哪個眼尖的看到 ,
到那個殺千刀的大戶家中 , 去告密領賞 .
可三婆婆是每天都會去土地廟那兒的 .
但也怕被好事者瞧見 ;
這不 , 才挑了這會兒出門 .
冷不丁地被ㄚ勇這麼一叫 ….. 嚇了一大跳 .
整個竹籃全翻倒在小路上 ………
『哎喲 , 你這個臭小子 , 杵在那兒嚇人吶 , 還怎麼地 .』
『咳 , 三婆婆 …. 咱那兒敢嚇您老喲 ; 咱不每天都在這刷咱家這條牛麼 ? 』
『您老不是去燒香嗎 ? 怎地帶這許多衣裳 ?』
『臭小子 , 輕點聲行不 ? 非的嚷嚷地將全村鬧醒哪 ?』
ㄚ勇機靈地左看右瞧地 . 輕聲問著三婆婆 …..
『那是給琪ㄚ頭的吧 ?』
『噓 , 輕點聲 . 婆婆知道你這小子 , 打小就喜歡咱家ㄚ頭 . 只可惜你 ….. 唉 , 一個放牛的傻小子 , 怎地給ㄚ頭過好日子呀 .』
『三婆婆 , 先別說這個啦 . 咱們先將衣服收拾好 , 給琪ㄚ頭送去吧 .
昨兒個夜裡 , 還真挺冷的 , 可別把她凍壞了 .』
『走吧 , 我陪您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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