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汪的大眼睛 , 蕩漾著是 --- 純真 .
烏黑的麻花辮 , 繫綁的是 --- 夢想 .
桃紅的棉大掛 , 包裹著是 --- 青春 .
腫脹的冰手掌 , 守候的是 --- 責任
纖弱的脊樑骨 , 背負著是 --- 義務 .
龜裂的腳底板 , 忙活的是 --- 生計 .
飽滿的金麥穗 , 代表著是 --- 希望 .
沉重的犁耙 , 架在琪ㄚ頭瘦弱的肩上 ……….
向晚的落日 , 將琪ㄚ頭的背影拉的好長好長 ………..
拖著疲憊的腳步 , 才踏上小院的門檻 ,
琪ㄚ頭就聽見一陣咯咯咯 …. 母雞下蛋似的笑聲 .
她輕皺了一下眉頭 , 但隨即換上微笑的面容 ,
迎上前去 ……
『梅姑』 , 家族裡的長輩 .
卻也是附近幾個山村裡的媒人婆 .
每天都在這些個小村裡瞎轉悠 ……
遇上年紀合適 , 既未娶也未嫁的青年男女 ;
『梅姑』就會又走村又竄巷的四處配對拉攏 .
昨兒個 , 琪ㄚ頭在莊稼地幹農活時 ,
瞧見梅姑打田埂上經過 , 才笑咪咪地朝她打了個招呼 …..
這不 ….. 今兒個她就找上咱家來了 .
琪ㄚ頭先朝著爹媽喊了聲 : 『咱回來了 ….』
又叫了聲 : 『梅姑 , 您老來家玩來了 . 一會兒別走 ,
留家吃飯啊 , 您先陪陪咱爹媽磕磕牙 , 我上裡屋給大夥兒做飯去啊 …..』
琪ㄚ頭心想 , 梅姑這會兒來準沒好事 ……
她能避開就避開吧 !
可該來的躲也躲不掉 , 梅姑一見到她 ,
就親親熱熱地摟著琪ㄚ頭的腰 , 攬著她的背 …..
半拉半推地將琪ㄚ頭拉上了前廳 .
爹媽倆坐在大椅子上 , 憂慮的眼神直瞅著琪ㄚ頭看 …..
氣氛霎時不尋常 ….
『咱爹咱媽 , 出什麼事啦 ? 』
琪ㄚ頭背冒冷汗 , 急切切地問道著 …..
『么兒 …..』咱爹吞吞吐吐地 , 叫喚著琪ㄚ頭的小名 .
怕嚇著她似的 , 輕輕地緩緩地叫著 ……
『么兒 …..』咱爹欲言又止地 , 再喊了一次 .
『哎 ～ 爹 , 咱在這呢 . 您有啥事呢 ?』
『哎 ～ 我說你別催我嘛 , 這事我不好說出口呀 !
我看還是孩子媽 , 妳來說吧 !』
琪ㄚ頭已經急的汗濕衣襟了 , 在這隆冬臘月裡 …..
汪汪地大眼裡 , 溢滿了焦急地淚水 …..
『咱媽 , 您倒是快給咱說說 , 出了啥事啦 ? 怎麼您和爹都這般模樣呢 ?
真是急死人了 .』
琪ㄚ頭的娘 , 更是越急越說不出話來 ……
『我我我 ……』我了半天 , 漲得滿臉通紅就再也吐不出第二個字來 .
『得 .. 得 .. 得 , 還是讓我來說吧 ! 琪ㄚ頭 , 恭喜妳啦 ;
有人託咱說親來啦 ! 』梅姑眉笑眼笑討好般地說 .
琪ㄚ頭一聽有人要說媒 , 頭皮都麻了 ……
連連又搖手又擺頭的說著 : 『不不不 …. 我還不要嫁人吶 ,
咱爹媽年事大了 , 須要人照看 , 家裡的農活也全靠咱 ……』
『這不 , 您老看咱背上這個哥哥的娃兒 , 也要咱帶著呀 .
這會兒 , 要是我出嫁了 ….. 這些活可要誰來幹呀 ? 』
琪ㄚ頭連珠炮似的說詞 , 讓梅姑暫時閉了嘴 ,
但咱爹媽的臉色可難看了 .
『么兒 , 大哥在打工的山村裡闖了禍 …….
將人廠裡的機器給燒了 , 人家要他賠三萬元 .
三萬元 , 將人賣了也不值那麼多啊 .
咱家該上那兒去籌那許多錢 …….
可賠不上錢 , 人家廠裡就要將咱哥告上官裡啊 !』
後來 , 廠長對咱哥說 : 『那好吧 ! 我也知道你家裡不容易 ,
那這麼辦吧 , 咱家有一小子 , 二十來歲還未娶親 ….
聽說你家有個十多歲的小妹 , 人長的標緻不說又能幹又孝順 ….
那三萬元就當是下聘吧 ! 』
可 ….. 那個廠長的兒子是個地痞 , 又長的一臉熊樣 .
這才老說不到親 , 誰家也都不願將閨女往火坑裡送呀 .
咱哥這倒好 …. 活生生地就將妹子往裡推 .
可這不嫁又能如何 ?
難道琪ㄚ頭能眼睜睜地看著咱哥入大獄嗎 ?
鑼鼓喧天 , 炮花滿地 ……
迎親的隊伍 , 在琪ㄚ頭住的這個山村的坡上就看得到 .
熱熱鬧鬧的氣氛 , 渲染了村里的老老少少 .
隔鄰的三婆婆在裡屋和咱媽話家常 ……
『大姪女吶 , 妳養了個好閨女啊 ! 真替咱們村爭臉呀 .
她福氣好啊 , 嫁的可是隔壁村裡的大戶人家呀 !
咱農家小院生養的孩子呵 , 怎地想得到能有這麼大的造化喔 ….』
『大媽 , 您不知道啊 , 這可苦了咱家么兒了 ……
您不知她這是去嫁的什麼樣的家庭喔 .』
咱媽抽抽噎噎地訴說著 .
『咱么兒 , 雖然生長在這小院裡 , 跟著咱們過的是艱苦的生活 ,
有著飽一餐餓兩頓的日子 . 可她還是咱的心頭肉吶 ….
咱都希望她能脫貧脫困 , 離開這個山野小村 , 上大城市去過舒心快活的日子呀 ! 』
『您瞧瞧 , 么兒打小時的學習就特勤奮 . 她的班主任都特喜歡她 ,
這不 …. 前些日子 , 那個李老師還特地上咱家來瞧她呢 .
還直拉著咱的手數落著咱 …….』
『說咱太不應該了 , 把一個好好地聰慧的ㄚ頭 ,
擱在田裡讓太陽曬著 …. 晾在家裡讓姑嫂的孩子纏著 …..
要是讓她好好地在學校裡學著 , 她準給您讀出個名堂來 ….』
『唉 , 咱大媽您說說 , 這不就是咱們的日子苦嗎 ?』
『鄉親們都羨慕咱么兒 , 能嫁個這麼個好人家 .
可誰知道啊 ? 她的那個人家是個怎地樣的人呦 ;』
『大媽 , 您老聽我說喔 …. 他可是個地道的痞子無賴吶 .
仗著他老爹有個廠子 , 就到處吃喝不學無術吶 …..
他們那個村子裡呀 , 被他糟蹋的姑娘還少啊 ?!』
『這不 , 他老爹實在看不過眼啦 , 同村又沒人要把閨女嫁給他 ,
你看看 , 他就藉著咱那個不爭氣的龜兒子闖的事 ,
把主意打到咱么兒身上了嘛 …..』
『嗚 …… 我可憐的么兒喔 , 她這是個什麼命吶 ?』
『唉呦 , 我可憐的大姪女耶 , 我可憐的琪ㄚ頭啊 . 』
『嗚 ….. 這是什麼世道啊 ? 咱家小子欠人家多少錢啊 ?
就得要咱琪ㄚ頭賠去一生的幸福哪 ?』
『唉 , 大媽 , 三萬元吶 ….. 把咱一家都賣了 , 也夠不上呦 . 』
只瞧見三婆婆灰白的眼珠子轉了轉 , 拍了拍咱媽的手 , 要咱媽別急 ….
『快 …. 去幫琪ㄚ頭收拾收拾 , 讓她在躲在村口的土地廟裡 ,
除了咱娘兒倆 , 她都別出聲 . 這事 , 也別讓琪ㄚ頭她爹知道 .
快去快去 ……. 』
咱媽揣摸不到三婆婆話裡的玄機 ….
又不敢不照著三婆婆的話做 ;
這可是事關么兒的終生幸福呀 ,
更何況 , 迎親的隊伍已經快到了 .
坐在小屋裡的琪ㄚ頭 , 正暗暗地抹著淚 .
聽著三婆婆的小腳聲 , 丁丁鼕鼕地往外跑 …….
『咱媽 , 三婆婆上那兒去 ? 』
『么兒 , 快快收拾衣物 , 咱娘兒倆先上廟裡避避去 . 』
『可 ….. 我們這走了 , 大哥的欠款該怎麼辦 ?』
『還有 , 咱爹會怎麼想 ? 他老人家可是最重信義的呀 ! 』
『唉 , 我可憐的么兒喔 , 都啥時候了 ? 妳還顧慮那麼多 ?』
『三婆婆讓咱倆兒先躲躲 , 其他的事 , 由她來處理 . 』
『妳不知道啊 ? 三婆婆年輕時 , 可是咱省城裡響噹噹的人物呢 .
只因為年歲大了 , 怕吵 , 才搬回咱這個小山村來的 .
她要說能行 , 那就應當沒問題 .』
『我的好閨女呦 , 咱們就聽三婆婆一回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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