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男人迷戀女性的大胸脯很正常﹐但當整個社會的男人都情狂於大乳房﹐就有點事有蹊蹺。
……到了今日﹐女藝人的乳暈日趨珍貴﹐大眾的趣味漸向戀物癖的方向發展﹐舉凡與乳房有關的周邊物品﹐如胸圍的吊帶和乳溝的陰影﹐也足以一露而傾城﹐再現而傾國。
……香港男人擠在深深的乳溝裡﹐探出頭來神經兮兮地看這個世界。他們攀爬乳房的高山﹐然後在山頂追尋像一輪初升旭日般的乳暈。他們從乳房的另一面山坡像坐滑梯一樣地滑下﹐跌進白色的胸圍裡酣然入睡﹐把胸圍當成一個大搖籃。
詩人余光中有名句詠中國的地圖﹕“一任攤開那無窮無盡﹐碩大記憶似母親﹐她的胸脯。”詩人的崇乳症是國家的﹐香港男人的戀乳狂是小家的﹐這是他們的文化悲劇。
【陶傑﹤戀乳狂﹥﹐刊於其散文集《不給一口釘》﹐皇冠出版社﹐一九九七年】
一張裸照引發這麼大的風波﹐可見那個城市是越來越走火入魔了。
上星期收到同一張裸照的電郵五﹑六次﹐各路朋友不知是出於“供諸同好”還是借助網上的力量“普渡眾生”﹐令趕不及買雜誌的人士能參與這場集體偷窺的“盛事”。
一個女人被逼拍下裸照已經夠慘了﹐雜誌刊登這麼一張照片亦的確大膽之極﹐但更吊詭的是﹔在一片聲討和指責之中﹐雜誌賣光了。
一面爭先恐後地搶購珍藏﹐一面戴起道學的面具說這樣不道德那樣不正義﹐一張裸照﹐既提升了媒介利慾熏心的促銷手段﹐更成了觀照社會大眾精神分裂的照妖鏡。
那幅裸照好看嗎﹖不見得。
傳閱它能帶給大家很大的利益嗎﹖亦不見得。
你不明白你為何會為了一張照片而緊張﹑興奮﹑大驚小怪﹐因為你的頭腦不能控制你的感覺﹐你的見識又未能讓你正確地面對別人的身體。細讀陶傑的文章﹐自會明白社會的變態﹐是日積月累的﹔個別人士的戀乳狂或戀物癖﹐也是其來有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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