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言一直是最具國際聲望的中國作家，多年來一直盛傳他有機會獲得諾貝爾文學獎，但傳言一直落空，後來連他自己也認為自己不會得獎了。
直到上星期，瑞典方面宣佈莫言獲獎，然後很多本來不知他是誰的人都開始談論他，他的小說旋即被搶購，他的家人和家鄉都惹來大批傳媒追訪，影響他作品甚深的魔幻現實主義再次成為時尚的名詞，文學獎的魔力實在不可思議。
是次得獎者是小說家莫言，那是他以一人之力寫下多本傑出小說的成就，榮耀只應屬於他和他的作品。然而，世事往往不會如此簡單，莫言得獎，好像成了所有中國人的事，好像是所有中國人的光榮，好像所有中國人都應該感到興奮。問題是，他們有讀過莫言的小說嗎?他們對這位作家的了解有多深?他們知道莫言筆下的鄉土中國是一個怎樣的國度嗎?
我喜歡莫言的小說，九十年代初讀他的《酒國》，對他的「滿紙荒唐言」既驚訝又佩服，小說雙線發展，一方面寫某地幹部烹食嬰兒的奇案，另一方面寫文學青年與作者「莫言」關於發表小說的通信，兩組故事看似不相干，卻又隱藏著某種連繫(親愛的文學青年，別以為只有村上春樹才會玩這一招啊!)莫言又善於模仿各種語言風格，書中可謂眾聲喧嘩，某些荒謬情節以充滿革命激情的語調寫出來，效果神妙，一讀難忘。其後他的《擅香刑》寫恐怖慘烈的中國式極刑，《蛙》寫計劃生育政策對整個世代的影響，內容都相當破格大膽，至於他筆下的中國是否可愛可親，是否值得驕傲，大家不妨閱讀之後再作評價。
也有一些報導只把焦點集中在莫言的政治取向，甚至以他對某些事情如何表態來作為判斷的其人格和作品的標準。但這樣的理解好像也距離文學很遠，為什麼不多介紹他的作品?為什麼不節錄他的文章讓大家欣賞?為什麼不談論一下他對文學創作的見解?他有一本演講集名為《小說在寫我》，簡明易讀，是了解他創作歷程的最佳入門。
但願在文學獎的狂歡過後，人們可以認真了解當代中國小說，獎項只是錦上添花的東西，其實好作品一直都存在啊!
(刊於2012年10月17日澳門日報新園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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