澳門人普遍自閉。在自己可以控制的範圍,作威作福,出了這個空間,頓成死狗。
以前見朋友搬家到氹仔,其家人嫌路途遙遠,「搬過氹仔等於無左個仔」,且莫笑,十幾分鐘的車程便足以成為澳門人的阻隔,親情這回事何等薄弱!
傳統的澳門人很享受這個小地方的和諧,但在年輕人眼中,萬事萬物都如此和諧即是不能出位,悶到抽筋。父母愛護子女,也要控制子女,最佳手段是買車買樓代付首期,往後十幾年任由子女為還債做生做死,子女感恩圖報,一定死守在澳門,為覑出糧而發光發熱。
那天朋友說W辭工,我以為醒目仔又有機會跳槽,肯定大把世界。後來聽說W到了巴西工作,坦白說,在那一刻,我是妒忌的。
再後來聽說W把自己在異地的生活見聞都寫在新聞台上,名曰「巴西之旅」(http://mypaper.pchome.com.tw/news/wesleytang/),我第一時間上網踩場,這小子極度放縱,不按牌理出牌;又極端感性,文藝得要命,我輩井底蛙人,只有羡慕。
W大學畢業,讀書時勤奮踏實,創意過人。大概因為天份高,所以比任何一位澳門青年都討厭刻板的上班生活,也不太習慣在這個小城自閉自虐或者自得其樂,於是他跑到內地一家木廠找工作,接受訓練,代表這家木廠到巴西展開相關的業務。這種情節,發生在現實中原來感動過電視劇。
從W的新聞台顯示,他的工作時間不定,薪金不一定高,更重要的是需在巴西穿州過省,居無定所,是正宗的捱世界。換了是其他追少兩集電視劇都當成大件事的澳門人,肯定不會有這種闖蕩江湖的氣魄和本事。可是W在巴西,要學習跟來自內地的同事相處,要適應不停變換的工作環境,更要保持一份離鄉背井的堅持,總之就要比一般澳門青年更有魄力,更有膽識,更耐得住寂寞。
更可怕的是W在新聞台堅持用中文寫作,文風越來越像村上春樹,瀏覽他的文字就像讀自己友在寫《遠方的鼓聲》,很有優越感。W唸書時曾任《新生代》雜誌記者,在最新一期雜誌裡,他特別寫了長文介紹一個澳門人在巴西工作的心路歷程。澳門難得有這麼不自閉的青年,你不一定要同意他的想法,你也不一定要學他那樣放眼天下,W的決定讓人清楚世界很大,生命之中,還是有不同的可能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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