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
「對不起,我騙了你。我根本沒有忘記帶鎖匙。」她說。
我說我知道了。
家中的光管突然亮了。我家的電力恢復正常。光明的空間,教人感到安心。
「我其實不是故意騙你的,我不過是想瞭解你吧!」她說。
我說我們的瞭解未免來得太快,也太深了。
我拿著電話走到門口聊,門口附近的天花板已經找不到狐狸的蹤影了。
只是,還有一條尾巴。
一條長長的狐狸尾巴,留在我的天花板上。
「我現在又覺得寂寞了,你能過來跟我聊嗎?」她說。
我說我們在電話裏聊不是一樣嗎?
這時天花板上開始出現淩亂的腳步聲。設想你現在置身於我家的客廳,你看見我用一隻耳朵聽著一個長髮美女的邀約電話,用另一隻耳朵聽著天臺上奇怪的腳步聲,你會想到什麽?
我想到天花板上有一場打鬥。
但我同時又面對著一場引誘。
「你不覺得你那邊很吵嗎?這麽吵,你不覺得不耐煩嗎?不要害怕,快過來吧!」她說。
我說我怕什麽,你等著我來吧!
他媽的我就這樣興衝衝地到了她的家。她的家全都是他媽的白色,白色的牆白色的椅白色的組合櫃白色的地板白色的門白色的床白色的窗框白色的鏡架白色的天花,當然還有,他媽的,白色的人。
白色的人,是她。她說:」你肯過來,很好。」
我說:「有什麽好?」
她說:「你不覺得有點怪嗎?」
我說:「我就是覺得他媽的太古怪,才決定過來對付你這狐狸精。」
「你說我像狐狸精嗎?」
「狐狸水漬出我家門之日,就是你搬進五樓A座之時,你不是狐狸精,還可以是什麽?」
「既然你知道我是狐狸,你還跟我……哈哈哈,你不怕嗎?」我被她問得無言以對。
過了很久,我才想出兩個字來。
「因爲……」
「因爲什麽?」她說。
「因爲我……」
「不要說因爲你藝高人膽大啊!你根本就是個中看不中用的混帳東西。」她憤怒地說。
「不,這與中用與否無關,他媽的,因爲我壓根兒抵受不住你的引誘啊!這可以了吧!」
「嘿,你不怕我把你吸幹嗎?」她說。
「小姐,你不知道有一種發明叫避孕套嗎?剛才用的一款,效果還挺好。」
這時屋頂淩亂的腳步聲已由我家伸遷至她家。設想你現在身處這座大廈的天臺,你會看見一個肥胖的高老頭和一個又矮又瘦的小老頭在打架,站在一旁袖手旁觀的,除了你,還有一個長髮女子,她站在五樓B座的天臺,設想你這時夠膽走近一點看,她的腳下,是一幅美麗的狐狸圖案,看樣子這圖案已經附在這裏很久,看樣子兩個老頭正爲這長髮女子而打架,看樣子長髮女子是因爲那個圖案而讓兩人捨死忘生地打,兩人纏鬥至最危急時,長髮女子如狂地大笑,你看著看著,喂,小心被她的笑聲迷住。
狐狸也在笑。但我卻沒有被她的笑聲迷住。屋頂上此時傳來兩聲慘叫,我清楚地感覺到那是兩個老頭的慘叫,我同時又能感覺到這已經是很多年前的事了,我知道這兩個老頭早就完蛋了,至於是怎樣完蛋的,他媽的,我光靠感覺又怎能知得那樣清楚?
狐狸是在兩聲慘叫之後變形的,經過了這麽長的時間,我很難,也沒有必要記起她的樣子在那一刻産生了什麽變化吧!我只能坦白地告訴你,在那一刻,我確實是很害怕的。
變了樣之後的狐狸說:「你們這些男人,只懂得欺壓女人,我要殺光你們。」說罷她雙手一揮,屋外狂風驟起,暴雨大作,兩團黑風破窗而入,在她手上盤旋,盤旋著的黑風帶著雨水,形成兩道雨劍。
我說:「誰叫你們先勾引男人呢?」看見她作起法來,我也從懷中取出佛經和開山刀。
「男人好色,終究是把女人當成玩物,實在該死。」
「女人無能,終日想著害人負累人,該殺。」
「想不到你這臭男人竟有點道行。」
「不做好準備,能殺你嗎?」
「拼了。」
「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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