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年之後重讀中學時的紀念冊,吾友立文這樣寫:“很快就要畢業了,以後我們也沒有機會再坐在長椅上,舒適、無聊地望著海,講一些無關重要的話了。我也沒有機會在晚上九點(穿著校服)扮演‘無知學生妹’,但你肯定會繼續你的無良臭飛事業,並將其發揚光大……”
笑得我眼淚都掉下來。
我的無良臭飛事業有否發展已不值一提,她不再是無知學生妹卻肯定是事實。奇怪的是,十五六歲時,我們的確對夕陽西下的西灣有過濃厚的感情。
那時補習的地方在主教山附近,我們四點半放學,五點半才補習,補習前後大家都不願回家,就喜歡坐在西灣的榕樹下,看著黃昏裏的大橋,吹牛一番。
還有,愛拿一本小說坐在那裏讀,她在那時讀了很多張愛玲和亦舒,我也是在海邊讀完老舍的《四世同堂》、《駱駝祥子》,巴金的《家》、《春》、《秋》,還有魯迅、徐志摩、沈從文。
噢!那時我們都是文藝青年啊!而且還雙雙中毒,兩人都是一副超凡脫俗的樣子,真是殺死人。
今時今日,吾友專注事業,陪伴她的,仍是那套看得爛熟的張愛玲吧!我則因爲中毒太深,自知無藥可救,但造作的行爲還是少做爲妙,要做文藝青年,只好躲在家中或圖書館裏。要是到了我們這種年紀,仍然坐在海邊遊手好閒,不被親戚朋友離棄才怪。
至於當日的西灣,已經變得一點都不美麗了,我們始終沒有再到以前坐慣了的長椅去緬懷歲月,不知是什麽原因,從前我們似乎只喜歡到西灣,我也好像只能帶她到海邊。也許。現在我們都有太多選擇了。
文章定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