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收到美楓寄來的一些相片,上個月她與她男友在義大利,她們去了ㄧ趟 Perugia,那個我所熟悉的老山城,今年冬天下了幾場雪。
美楓是我過去在台灣學義大利文時的同學,她來自馬來西亞。我和她同學的期間並不太長,她匆匆的去了義大利,考上了羅馬音樂院,我們再次相逢即是在羅馬,不過那已經是將近一年後的事情了。
人的緣份往往莫名奇妙地牽得很長,在我隻身前往羅馬借住她家客廳沙發的那個禮拜裡,原來在過去不相熟的我們,變成了一拍即合的好朋友。
她細心、熱情、充滿著好奇心,並且深愛著音樂。同時也和我一樣,是義大利冰淇淋的big fan ---開心果口味的。
是她告訴我,佛羅倫斯聖母百花教堂的雙層圓形屋頂,不僅在建築史上有著劃時代的意義,在音樂裡的領域裡,當時的樂者也在為它落成而寫的經文歌裡,創造了兩個同時的進行的主旋律。
於是往後每每當我經過那座紅色圓頂的教堂,心裡總有一些交疊不止的音符,華美而寧靜的。
關於Perugia,那是我在義大利待得最久的城市,我在那裡度過了許多十分尋常的日子。上學放學、洗衣服、上超市、夏日的午後與同學相約在“十一月四日廣場”碰面、每天吃兩球開心果冰淇淋....... 。對於這個城市,當時的我從不對它抱有太大的好奇。周末我總急急的跳上火車離開,往熱鬧的大城市跑去。回到Perugia 對我而言往往意味著假期的結束、沒寫完的功課、和沒有複習完的講義與早起。
Perugia 的車站在山腳下,熱鬧的 downtown 與學校和教堂幾近山頂,美楓寄來的照片裡,小城我上學必經的蜿延小路積了一些未融完的雪,從我常去的小山頂望下去那些我數得出來的各色屋頂,也染了半白。
我看著相片,有一種奇怪的感覺,那些曾經一天要經過好幾回,熟悉得不得了的一景一物,現在卻是在飛機要飛十幾個小時的距離之外,過去在那裡的日子,彷彿就在昨天,又彷彿一點也不剩的消失,沒有留下痕跡。
我想起在 Monte luce 路口賣牛角麵包的小咖啡店,清晨在霧裡拉開鐵門的嘰嘎聲,還有老板在歐洲盃足球賽後,為義大利隊打得奇爛而苦著的臉。
學校旁邊上網店的會員卡,其實是一張老板用原子筆手寫的、蓋了章的彩色小紙片,每次上完網,他都會在卡片背面小心的寫上我今天用了幾分鍾,當然,零頭不用算。
住處門口的那條小路,叫做 Via delle viole , 意思是紫色的路,或是紫色小花的路。石板路上其實沒有滿佈的小花,但是有擠在一起的雜貨店、水果店、麵包店、咖啡店、和比薩店,每一間都小小的,午後閒閒,老板們隔著對街聊天,偶爾也跟路人閒扯瞎聊,堆得滿臉的笑容。
都說義大利是個美不勝收的國家,但是回到台灣之後,揪著心的卻是那些對我來說尋常的而熟悉的街巷,與一張張情感豐富的臉孔,故鄉似的回憶久久不散。
*照片即是夏天午後的”Via delle viole”,轉下一個彎,我就到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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