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澡
世界之大,無奇不有,就連洗澡看法也不一.中古世紀有些宗教對於沐浴訂有一番規定,大抵是不能在洗澡的時候看到自己的身體,可想而知洗澡時要準備多少繁複的輔具用具,真不容易.沒有人規定人一定要天天洗澡,有的人愛洗澡,有的人不愛洗澡,愛洗澡的人一天可以洗三回,反其志者大可三天才洗一回.晉朝的王猛則以不愛洗澡為名,因其常愛“捫蝨而談”,而西方要以法皇路易十四,最具代表.據說他一生衹洗二次澡,一次是出生,另一次是與世長辭,別人洗澡是從頭洗到腳,他則是從生洗到死,路易十四的二次澡可謂意義深遠,彌足珍貴.
洗澡人人會洗,各有巧妙不同,我也有一段洗路歷程.已經忘了什麼時候開始會懂得自己洗澡,可能是幼稚園吧.依稀記得母親的教誨,先打肥皂,或是把肥皂抹在毛巾裡,搓出泡泡,再沖洗全身.她一一示範,我有樣學樣,當時沒有浴缸,每戶家裡都會準備一個大鐵盆,人們就是坐在鐵盆裡洗澡.
對我而言,鐵盆好似小船,小小的身體躺在裡面,十分快活,不過和船不同的是,這是個裝滿水的船,停泊在乾涸的地面上.由於“浴缸”移動方便,洗澡就不一定限在浴室,哪裡都行,衹要夠放就好.有幾次路過一個四合院鄰居的門口,赫然發現有人在露天洗澡,那人可能覺得屋裡太悶太暗,索性把澡盆搬到庭外,享受名符其實的日光浴,雖然有點妨礙觀瞻,但那是別人自由,旁人衹好小心繞道,免得擾了人家閒情雅致..
時代演進,風水輪轉,除了陳年老屋以外,幾乎新建房子的浴室開始有專屬的浴缸,那是水泥砌成的,上面鋪著一片片小小的磁磚,真像個小型的泳池,它比鐵盆要大且深,又極具貼心,作了弧型缸底設計,滑不溜丟,摸不著邊際.洗慣了平底盆的我,一時之間,不太適應.
母親興奮地要我試試,說什麼我都不敢下水,她說“沒關係,淹不死的!”才說罷,就把我按入水中,直叫我躺下.第一次對水感到有滅頂之虞的恐懼就是源自於此.不知是水的浮力太強還是自己太輕,總覺得,身體一直載沉載浮,嚇得我直喊救命,且立刻從水中跳出,我還是寧願坐在小鐵盆裡.
常常我對別人是如何洗澡感到好奇?電視,就是我觀摩研究的對象,電視裡常有各種洗澡鏡頭,尤以泡泡澡最讓我嚮往,許多連續劇或是廣告,常愛拍泡泡澡,滿浴缸內的泡泡多得衹看得見臉及手腳.有些人還以可以邊洗邊吹泡泡,吹得滿室五彩繽紛,如夢似幻.洗泡泡澡的人總不忘要翹起一隻腳,以示浪漫.為了體驗此一夢幻,我也起而效尤,買了泡泡精,倒入浴缸,攪和攪和,期待它的發泡,奈何事與願違,怎麼我的泡泡就是沒電視上的多,別說飄起來的泡泡了,浴缸裡的泡泡也是稀稀薄薄,真是讓人志消氣短..
聽說洗泡泡浴是不用清水沖洗,直接擦乾即可,這和東方人的傳統習慣大不相同,不知是否為理作祟,總覺得洗澡不沖泡泡,洗不乾淨,於是我的泡泡澡僅此一次,下不為例.除了泡泡澡,還有戰鬥澡,我何其有幸嚐過戰鬥澡的滋味,回想當年參加戰鬥營,部隊同聚一池,長官一聲令下,不分彼此,七手八腳,脫衣、抹皂、沖水、擦拭、穿衣計時一共三分鐘,不多不少.當然,那些是別人,我實在沒那個膽在眾目睽睽之下洗澡,乃心生一小計,找個人多的地方躲躲藏藏,裝模作樣,混水摸魚.所以當集合的哨音響起,我是第一個穿戴整齊入列的人,還因此小受表揚,實在慚愧至極.
古人有用牛奶、花瓣洗澡,說是可以美白肌膚、香氣撩人.現代不同於古代就在於科技的進步.現代人不用大費周章地倒牛奶、灑花瓣,就可以有同樣效果,百貨公司,超市到處可以買得到有標含美容功效的沐浴乳或香皂,也有各種花香的沐浴皂.不論玫瑰、紫羅蘭、薰衣草,應有盡有,保證香氣久久不散,效力持續十二小時,這些都足以讓古人望塵莫及.
有人很愛在洗澡時高歌,記得以前住在學校宿舍時,有個同學,她是學音樂的,而且主修聲樂,她特別愛在洗澡的時候,引吭高歌,唱得十分忘情,歌聲從浴室飄出,穿過長廊,繞過階梯,迂迴轉進各個寢室,整棟宿舍皆為其內功所振憾,她的歌聲高亢,氣宇軒昂,往往能餘音繞廊,三日不絕.
宿舍在十一點以後,即不再供應熱水,所以洗澡要趁早,大多在七八點時候,是洗澡的高鋒期,每個人提個盆子,緊緊貼在沐浴間門外等候,這種洗澡根本談不上享受,也無法盡興.正在裡面洗的人,還可以看到門外排隊一雙雙玉腳及聽到眾人的談笑聲,有的甚至和門外的人隔牆閒聊起來,來個裡應外合,真是既緊張又熱鬧.
洗來洗去,不論哪裡,澡缸還是家裡的好,要沖要泡,隨心所欲,要唱要跳也沒人管得著.吃飯皇帝大,洗澡我最大,但希望大家在享受泡泡與熱水齊飛之樂時,除了洗滌身體,亦不忘潔淨心靈,讓我們每天身心都保持乾淨,澡身與浴德兼俱.
-稀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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