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聲舞 願在哪裏都是花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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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好的時光》是由三段獨立故事組成的電影，雖然「1966 -> 1911 -> 2005」這麼的格局實在要人不明所以，但把最具實驗性的《自由夢》放在中間可能是讓電影「好頭好尾」吧。

誠然，若硬要作比較，《最好的時光》的確不及《咖啡時光》：希望不是我「媚日」，但畫面上前者失去了後者的日式細緻。導具是合適的，但該可更精緻；場景是配襯的，但或可再添質感。就是一點點點欠缺，一點點偏差，感覺就是不一樣。

音樂上，《咖啡時光》找來的江文也是「無懈可擊」的，未比較已分勝負。但《最好的時光》的配樂亦富有心思。有網友指出《戀愛夢》的披頭四音樂「兀突」、「畫面和音樂完全不一致」，這恕我不能贊同。其實我這個古典死硬派是絕少聽披頭四的(因為覺得很悶)，但我唸中學時的美術老師就是個「披迷」，擁有整套「披頭唱片」的他在思想行為和教學上都貫徹了六十年代的自由和熱誠氣氛；披頭四對我的另一意義就是村上春樹的小說人物的世界，他們唱著披頭四，不知在追尋甚麼，總是隨著光陰在城市漂泊，經歷擁有，也經歷失去，反正這就是青春。想起我的老師，想起村上春樹，再看看電影中的男女，我理解的披頭四反而是《戀愛夢》不可或缺的原素。

尾段的《青春夢》是電影中最出色的部份，它的音樂是甚麼我也不懂，但跟影像和對白放在一起卻真的叫人窩心。我覺得，候孝賢在拍的已不單是台北，那也是香港，是東京，是世界上每一個的落寞城市。二零零五年的青春早已突破地域界限，同樣的冰冷空虛不用世貿的規條也能迅速成為全球化的單一現像。這也令我想起岩井俊二的《燕尾蝶》：訪問中，導演說Yen Town 不只是東京，也會是香港和吉隆坡。(大概是這樣子吧)。從那殘破的深藍時光，我看見自己身邊的靈魂在錯落的燈下跌跌碰碰，五光十色下再沒有真切的快樂，只有在痛苦中尋找快感。《青春夢》最脫離現實的，是劇中角色竟沒有吸食毒品。

中段的《自由夢》真要我又愛又恨：愛它的實驗精神，恨它的實驗結果。既是默片，那音樂更是舉足輕重。劇中選用了南音作開頭和總結 (我也不懂南音；「南音」是石琪說的)，而漫長的間段則是頗有後浪漫法國味道的鋼琴獨奏 (本來想從片尾字幕找出音樂出處，但那就是沒有交待；從銀幕上云云的音樂廠牌標示中，我發現了harmonia mundi 這古典名字)。好了，無論是中國南音還是法國(?)鋼琴作品，在氣氛上都跟電影相融相櫬，然而把兩者放在一起卻是「一加一等於零」，完全失敗！不論音樂，其實我對候孝賢的默片嘗試並未反感，是那艷麗色彩和清晰畫面有點令人不慣吧；另，讓當代的演戲方法在默片呈現亦或會要人質疑。然而，我真正不快的，是為何要「逃到日本的梁先生」，又要「中國三十年內也不能打走日本人」呢？要說清末的日治台灣，要麼就多說一點、多添感懷，要麼就略為交待故事時代就罷了。挪用和玩弄歷史符號也要有分寸，否則便兀突非常。每次從字幕中看見「梁先生」這花瓶般的名字，我便覺得導演(或是編劇？)真的是胡來。

我依然對候孝賢很有期望。實驗做完了，希望這會對他的下一部戲有所幫助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