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寧是涼的。
坐在藏族風味的餐廳裡,看著菜單,手上一支菸。老闆娘輕輕的走過來,用不流利的中文幫我點菜。
我笑著在菜單上指了指幾道菜,然後點了點頭。老闆娘也笑著轉身,然後對著廚房裡喊著不熟悉的藏文。
漠然間,門口兩名喇嘛走過,大聲的談笑著。路旁的小販看著過往的人們,用藏語吆喝著,只是冀求今天的晚餐。
而我只是靜靜的抽著菸,享受著藏樂所遺留下來的聲聲靜謐。
這裡沒有羊群。
窗外的山靜靜的站在青山中學前。它是個歸宿感,屬於大通的人們。
嬌豔的陽光灑在破舊的課桌椅,和孩子們認真的側臉。是該多些歡笑的,或許他們該思考的是放學後要去哪裡玩,例如打球或著唱歌。但他們只是趕著回家,困擾著,關於耕作。
拿起相機,我紀錄這一切。
冷,但是不凍。
除非你硬要算近它本身的海拔高度,否則其實青海的山不高,但是美的很嚇人。綠色的小麥和金黃的油菜花在山間輕輕的劃成阡陌,叢叢翠綠中一條白色的緞子突兀的飄過,飄成了村子間唯一的橋樑。
而天是藍的。
手裡拿著隨手折下的麥秆,坐在油菜花田裡。除了蜜蜂嗡嗡和微風撫過花田的喧囂外,這裡是寂靜的。口裡哼著"安靜",眼淚卻突然掉了下來。
一杯杯的青稞酒,配上一句句的期望。
我的胃在燒,眼光卻盯著老爺爺。像是再訴說他人的故事似的,老爺爺用青海話說著自己如何養了一輩子的牛,兒子如何失去了八支手指頭,自己對孫女的勉勵。
我的眼光從頭到尾沒有離開過他。
老爺爺熱情的拿出了藏族服飾給我穿上。我感受著那份傳統的,屬於小羊羔皮毛帶來的溫暖。離開的時候那雙皺折的手拿了一堆糖塞近了我的口袋,爺爺說,下次要再來青海喔。
我只是擁抱著,然後轉頭。
青海湖是一片蔚藍。
不能說海天一色,因為地平線出奇的明顯。天上點綴著一點白,是海鷗在尋找自己的中餐。岸邊白馬跑過,濺起閃閃水光,高聲的嘶鳴著那份屬於邊塞的滄桑。
漠然回頭,遠處的山頂白雪皚皚,催促著旅人,流浪。
那是一片該充滿著羊群的草原。
奔跑,大笑,翻滾。遊戲似的就像童年。我們是一群誤闖的不速之客,騎馬打仗,疊羅漢。求的不過是讓歡笑纏繞彼此,逃避所以過往的憂傷。
青海的大草原上,我們綻放著那份躲藏已久的熱情。或者說,那道陽光,那片可以讓我遠離過去的草原。
陽光很大。
孩子們與世宏和秉儒開心的玩著,試圖隱藏那份感傷。抽著菸,貪婪的望著屬於這座大山下得最後歡笑,我卻一點也不敢加入他們。
遠處藏民吹著笛子走過,那是悠揚。陽光很大,灑了我們一臉的光。那瞬間在我心理閃過的字眼是,別離。
汪文海的笑容好靦腆。
我喜歡他的笑,和那雙會說話的眼睛,和屬於土族的優雅。
我把自己的手環給了她,那是我能做的。而我做的,是把那份清澈留在那片大山。
昔日的莊嚴肅穆早就被遊客的喧鬧聲所取代了。
抬起頭,塔爾寺的主殿俯視著,試圖維持自己最後的尊嚴。身為一個沒有買票的遊客,我只是看著這座十七世紀就存在的建築。除了靜默,還有那份被觀光客淹沒的,寧靜的悲哀。
很多事情,會改變的。
然後很多事情不會。
那一天,羅曉霞輕輕的唱著"花兒紅來,水兒清。"
在我們的歡送會上。
那是股在心中川流不息的,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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