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人總說,「命運可以自己掌握」,我十分相信這種說法;無可厚非,如果我的選擇是錯的,那也是我自己造成的,與任何人無關。
寫完最後兩句的日記,總覺得最後的句號帶給蕭索突如其來的悲傷與悽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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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信自己命運的,最後會不會讓自己走到盡頭,無路可走?」
「唉,怎無端出了這種念頭?」
蕭索緩緩拿起堆疊在桌上的書本,望著生硬的文字發呆。
「又是填鴨式的教學書……這日子還要多久?真真猜不透人為什麼要唸這些來傷害自己的腦子……就不能讓思想自由些麼……」
「快作決定!」心底一個聲音傳到腦門,中斷他的思緒,他這才回到現實中的情境。
「啪!」馬大成正抓著小茜的頭髮,一巴掌來回打得啪啪響。
「你敢阻止我嗎?」
「你說什麼!」蕭索眉頭緊皺。
「我力氣比你大多了。」
「力氣比你小,我也要阻止你的惡行,這剛強的意志就是我比你強的力量!」
「是嗎?你不怕痛?被揍是很痛的。」
「痛?我生來天不怕地不怕,我出生就是為了懲奸除惡,就是為了制伏你這種壞蛋!」
「我會揍得你血流滿面、滿地找牙,好一陣子才發現牙給自己和著血吞了。」
「別嚇唬我!就算要我死,只要能救得了小茜,那又有什麼關係?」
「你真的不怕死?」
「是的!我願意犧牲我自己,我願意用我的生命替我心愛的人阻擋一切災厄……不,我甚至願意為一切受苦受難的人們阻擋災厄!」
「那就來吧,我要你死得連你爸媽都認不出你。」
「等等……難道你不知羞恥嗎?你的爸媽沒教育你不能這麼對女孩子動粗嗎?你狠得下心做這種殘忍的事?」
「你是蠢蛋嗎?為啥不敢?我愛怎麼樣就怎麼樣,誰叫我是這裡的老大呢?」
「老大又怎樣。」
「我可以呼風喚雨,要啥有啥。」
「可你得不到人家的真誠的尊敬。」
「我不需要!」
「你就不怕老師、同學的制裁?」
「我敢與訓導主任單挑、敢辱罵女老師、敢在放學門口堵報馬仔、敢在乖乖牌同學的家前扔磚頭砸玻璃,沒別的,只靠我的蠻橫跟我在黑道中的地位!」
「……你不怕警察嗎?他會把你抓進牢裡,坐一輩子的牢!你會被雞姦!被毆打!你會吃盡苦頭!」
「那是你吧?好人犯錯關進去,會被牢裡的人欺負,越壞的人進去反而備受禮遇,別忘了牢裡都是些什麼人?……雞姦?你這種弱不禁風的白斬雞才會被雞姦吧?」
「你現在就這麼壞,將來豈不是會被判無期徒刑,或是送上電椅死刑。」
「你又錯了,我有錢有勢,要出去有啥困難?出了事頂多移民美國,還有了綠卡哩!無論社會地位還是外在的人格都比你高一層,我會死?那也得等我爽夠了才壽終正寢,哈哈哈~」
「你真過分………」
「啪!」小茜被甩了好幾個耳光,放聲大哭後,班長才來阻止了馬大成,小茜自始至終都沒有看他一眼。
「蕭索!上課了,發什麼呆?」老師喊醒了他,他面對向著後山的玻璃站,玻璃隱約映出馬大成模糊的身影。
「我選擇了挺身而出,可是小茜沒有看我一眼,或許是感激在內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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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想說太多,很多話不需要說出來給人知道,這或許就是禪的真義,說出來的必定是金玉良言,必是世間妙法。」
蕭索穿過川流不息的放學人潮,每天總有固定的路線,但是到了山坡下的進頭就嘎然而止,止步了,在腳踢到一塊大石頭前,沒別的原因,因為大石頭旁、山坡下最近的一間石板屋,是小茜的家,他可以閉著眼睛,嗅著她身上的味道跟著她走。
走到她家前,悵然若失了幾秒,才搖搖頭返回自己的家,走到山坡前的路好短,有一公里的距離,而自己的家卻好遠,有一百公尺。是不是閉著眼睛行走,人的意念可以飛也似的奔跑,而看著萬物的雙眼,知會了大腦,凡事都要三思後行,所以感覺一切都不如己意地,想快時慢,想得到時卻得不到?
為此,他試了國中三年的無數次,從學校到小茜家裡,再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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猶如鬼魅,他跟蹤著小茜一起去逛書店。
小茜家窮,買不起太多書,所以上高職後的她只有去書店才能好好的滿足自己求知的慾望。
「她真是好孩子。」蕭索心裡想。
小茜的眼神移了過來,他馬上抓起一本雜誌擋在自己面前,反倒吸引了小茜。小茜走過來對他說:「蕭索!男生都是這樣的嗎?對這個……那麼專注,還研究……研究各個角度。」蕭索露出了半張臉想:「她知道我跟蹤她嗎?她一定知道的!」,這時小茜的臉紅通通的,感覺好可愛喔!他不懂怎麼有人像馬大成一樣會欺負她呢?她不但人長得可愛、個性也不記愁而樂觀,更是個會逛書店的乖小孩……
「蕭索!你看到發呆啦?」
「啊?」
「難道……我…我又那麼不值得你看一眼嗎……」小茜羞赧著股著腮幫子,更可愛了。
「這話什麼意思?難道她對我的反應有什麼期待?」
她走了,在蕭索還反應不過來的時候。
一堆人對他投以異樣眼光,才察覺手上拿著的雜誌是本寫真集,而且是過氣女星的,他還倒著拿。
可是他沒有想太多,「如果我在意別人的眼光,我就不是個意志堅強的人了,呵……」他振作起來,寫真集放回了架上,滿心歡喜地走出去,「太好了,小茜注意到我了,而且也並不討厭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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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三剛開學,蕭索在窗外看見了個音樂班的女生,天天經過,她有點胖,但是有種莫名的興奮感為他帶來生活上的刺激。
也許是很久沒看到小茜了,「我畢竟還是活在世間上,不能憑一己意志做我想做的事,不能天天跟著小茜……」他猛地又一念頭萌生:「一個人從出生到成長要經過多久的煎熬才能憑自己的意志做事?一個拋棄人倫與道德的可以隨時隨地,我不能這麼做;一個像我這樣的正常學生,是不是要成年後才可以憑自己的意志不受世俗侵擾?不,如果我能這樣做,表示我必須不能靠別人養我,那我就要賺錢養自己,所以要等我有能力養自己的時候才能回復本我?不,這社會上有很多的歧視,很多約定成俗的不成文規範,要擺脫這些得等哪時?或許一輩子都被別人牽著走……回到本我的大道中心根本遙遙無期不是?」
一個念頭想了許久。
他把眼前經過的女孩叫做小風,因為她時常會經過,又來匆匆去匆匆,像風一樣的女子。
沒來由的,迷戀她整整一年,小茜也丟得不知哪裡去了。就像戀物癖一樣,對她的喜愛與日俱增,卻沒有進一步認識。
常常看到她的一顰一笑,讓他產生了「狂喜」的興奮。
直到耳聞她有了體育班的男友後,蕭索便感覺面上照了一層烏雲,久久不散。
畢業典禮那天,小風從教室那頭經過,蕭索叫住她,她卻沒聽見,一股腦似的衝過去,就這樣跳上了男友的胸膛,蕭索腦門轟地一聲炸暈了他而踉蹌倒地。那一刻他悲痛的張著嘴欲哭又止,他不想哭出聲,所以嘴巴開了又閉,咬了又咬,就像拼命咬著空氣一樣,眼角的淚不聽使喚的傾洩出來,可是沒有聲音,他激動得手上、額頭上都是青筋,身體僵硬著。終於,抑制不住悲痛,他用力咬了自己的手,不使發出聲音。
「蕭索!大家都在禮堂集合了,你還躺在地上做什麼?」
班長的聲音,驚醒了蕭索,他忙抹去淚水,站起來說:「沒事……」
班長看他的手上盡是齒痕,想問什麼,卻還是止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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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學迎新的第一天,蕭索將自己鎖在宿舍裡,「我不要去!去了就能挽回我的小風嗎?我的小茜嗎?是誰從我生命中奪走了她們呢?」
「是不是世間在我身上種下的迷途種子?讓我不能回返本心、不能近道而失去了我想得到的一切?」
想及此念,蕭索對自己說:「我澈悟了!我懂了!這就是世間的苦修!是釋迦牟尼佛的苦修,以此讓我對本心的思考……對吧?」
「既然我悟道了,高處不勝寒,曲高和寡,懂得道的人認為說得出來就不算真懂,……其他人不明所以,欲言又止,只得作罷。所以我會寂寞也是應該的……,不,我必須要寂寞,必須一個人面對我的本心!只有一個人才能體會出……」
「不!」
「等等!」
「我悟了!我悟了!」
「何言本心呢?我就是本心啊!哈哈哈……我就是我啊……何必要分我與本心呢?」
「對!就是這樣的道理!我終於又回到我的路上了。」
從此,他再不以蕭索示人,他沒有名字,卻代表了孤獨。
有人叫他瘋子,他知道,那是必然的結果。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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