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回想起來自己真的很幸運,有機會學習享受安靜獨處。學習如何將頭部的能量下放到心窩,回歸感覺、傾聽內在指引,將習慣於外觀的心攝回內觀的「生活藝術」。這一些學習讓我的生活變得輕鬆愉悅,想起過去,也曾經因煩惱而致夜裡不能安眠。不過,那已是很遙遠的十二年以前的事了。
78年6月3日是我生命另一階段的起點,結束晚上不睡覺早上不起床、耽溺夜晚寧靜而日夜顛倒的生活;開始了日出而坐(靜坐),日落而息的健康作息。這一天我起得比太陽早,因為和老師約好清晨五點半在澄清湖見面。
走進了澄清湖的大門,我遠遠的看見了師父,赤著腳、手裡拿著瑜珈用的地毯等著準時報到的徒弟。一見面,他即將毯子遞給了我,雖然沒特別的言詞,但對我而言,這一刻像是隆重的開學儀式。我跟隨他赤著腳慢行在滿是晨露的草地上,那涼涼、刺刺、又癢癢的新經驗,讓我意識到自己正在開啟生命的另一扇門,走進一個全新而陌生的領域,心裡有點期待,也有一絲絲害怕。
每天徒步到鳥類保護區,選一個可以面對湖面的樹底下,鋪開毯子、鬆鬆身體、作幾個簡單的瑜珈術,然後靜坐。眼睛輕輕閉下來,呼吸變的非常清楚與重要,身體的感覺也變得特別細膩與明顯。每一上坐,心裡就充滿著感激,並不是靜坐的境界有多麼神奇,而是忙碌的心得以休息,身體也在這時候真正得以片刻鬆靜,隨著呼吸由快而慢、而鬆、而沉、而靜。我的心也沉靜了下來。
當我的心沉靜下來,才注意到澄清湖的風景每天都不一樣,也警然發現自己已經很久沒有留意過陽光和生命的關係。我的感覺變得較為細微,平時不起眼的小草也深深的吸引我。觀看小草,想像小草從萌芽、生長而後落葉、歸根,我豁然明瞭什麼是生命,也學習怎麼尊重生命與環境。
改變往往緣起自一個念頭,更重要的是把握時機,每個當下、每個念頭,都可能影響我們的一生。我永遠感謝我的靈修啟蒙老師--王慶華先生他引領我回歸自然,尊重生命。也感謝我自己,願意嘗試改變,事實上這需要一些動力與決心。
很難想像若十二年前我沒有作這樣的選擇,我的生命又會是怎麼樣。只有自己體驗了細微的滋味才能明瞭過去的粗糙,而體驗又必需是自己願意給予機會。往往我們會擁抱過去的經驗而害怕改變,事實上我們拒絕了許多可能與契機。
我認為生命是因誤解而忙碌、因瞭解而從容。為了主觀的掌握品質與效率,曾經誇大自己的重要性,以為事情非得自己參予不可,忽略了身心微妙的互動。事實上身體反應著心理的狀態,當身體承受過多負荷時,心理也會收到訊息。只可惜我們往往把身體當無薪給的「使用人」,也不傾聽來自心靈的聲音,毫無節制的利用,直到身體不支為止。看看我過去是怎麼對待身體,熬夜、隨高興進食、只考慮自己的喜愛,完全不重視身體的需要。幸好,我在身體惡化的邊緣處懸崖勒馬,回到自然,走回心靈的家。
僅僅是在自然環境中靜坐,我的身體就給予許多回應,靜坐約一週時,我的雙腿開始出疹子,每一處約兩週的反應程(由冒出到復原),兩側同時進行,一處處往上移,到了雙耳成又紅又腫又癢的大紅耳朵,而後復原,算是排毒大功告成。這樣一共是一個月又十六天。
家人擔心我靜坐出了問題,我卻知道那是身體有話要說。之後隨之而來的是兩次血尿,一次為期兩週的鼻流膿。這些現象出現時我一邊觀察一邊解讀與應證,最後我確定,整個過程是身體在自我修護。後來,老師說我的身體像是脫胎換骨,也從那時到現在,不曾再使用過西藥。我的身體越來越接近自然。
湖邊靜坐六年沒間斷,後來所學不論是太極、氣功或心理課程、內觀或學堂的生命課程,我覺得都是同一件事。是由外而內,由表相而真實,將所學運用於生活。這樣的生活是單純而篤定,雖不敢說煩惱盡除,但身心狀況大致保持平衡與寧靜,明顯的看到自己在進步,而進步讓自己安心。。
多年前曾聽朋友說:「用心思考,不要用頭腦」。那時候的我試了好多回,總覺得太難了!習慣上總是頭在運作。遇到事情太多而有壓力時,整個頭皮發癢,也無法思考。現在懂得隨順自然,一切聽心的話,輕輕鬆鬆的也照樣完成許多事。記得一位好友的媽媽看我悠哉悠哉的,不禁搖頭讚嘆:「喂,呀妳都那麼無閒,為什麼這麼閒?!」
生命是有限的,重點是選擇,而選擇往往決定在價值觀。如果我們不能瞭解生命的有限,極可能會作無限的追逐。生命耗損在追逐上,總是疲累,也不值得。
走在這一條路上,我一直攜帶著老師送我的那張毯子,除了在台灣各處隨行,也去過加拿大參加十五天的心理課程,美國雷久南的十四天研習營,以及印度內觀十日禪…….等。現在雖已有些破舊,但我貼貼補補的還可以帶在身邊。這是靈修啟蒙老師送的毯子,此生最重要的禮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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