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待翅膀的北京中央電視台
【聯合報╱記者╱陳宛茜】 2008.12.08 10:34 am
前往中央電視台新大樓（簡稱CCTV）的路上，的哥（計程車司機）說起冷笑話：奧運主體育場是「鳥巢」，國家大劇院是「鳥蛋」、這CCTV便是「鳥腳」了！
奧運前，各式奇形怪狀的前衛建築降臨北京，將這座規矩方正的千年古都，改造為荒誕的科幻片。而愈是「無以名狀」的怪建築，老百姓愈想幫它取綽號，鳥巢、鳥蛋... 紛紛出爐。
沒有一棟建築比CCTV更「無以名狀」了。這棟預計明年初落成的神秘建築，是以兩棟七層樓高的傾斜高塔相互支撐連結，形成一個巨大的莫比烏斯圈（Mobius strip，數學家莫比烏斯發明的特殊結構體）。特殊的結構讓CCTV擁有「步移景易」的特質，從不同的角度欣賞，CCTV都長得不一樣。
CCTV掀起的全民命名運動，因此比其他前衛建築來得熱烈。競圖時，它被評審形容為中國風的青銅器、月洞門，以及異國風的巴黎凱旋門。建築體逐漸成形後，網上開始流傳不雅的「大褲衩」、「劈腿」、「高空對吻」、「褲中央」，連難聽的「痔瘡／智窗」都出爐。
直到「鳥腳」一詞出現，基於自然法則與以「字輩」命名的中國傳統，生於鳥巢、鳥蛋之後的「鳥腳」，獲得多數人的認同。
然而CCTV的命運和其他「鳥」字輩不一樣。鳥巢、鳥蛋是劇場和體育場，「鳥腳」卻是中央電視台──最「權威」的國家級媒體、共產黨掌握意識形態最重要的工具。
以背景而論，記者出身的荷蘭建築師庫哈斯，是設計CCTV的最佳人選。擅於趨勢分析、每每將建築作品打造為社會話題的他，深諳媒體生態。這也使人犯疑，最懂媒體的他，怎會干犯大忌，為共產國家製造傳聲筒？
參加CCTV比圖前，庫哈斯剛以「不想打造史達林式的紀念碑」為由，拒絕紐約世貿遺址中心的競圖邀請；同時間他又毫不猶豫投入另一個學者眼中的「國家紀念碑」，變臉之快讓人傻眼。
面對西方媒體的質疑，庫哈斯宣稱，以中國變化之快，新大樓蓋好時，CCTV已經民營化了，共產黨也不會再使用武力鎮壓。如今看來，庫哈斯「太傻太天真」。
事到如今，庫哈斯準備用CCTV的「無以名狀」為自己解套。他認為，讓CCTV成為一個不能明確界定的物體、模糊曖昧的形象，正是一種擺脫統治者控制的方式。CCTV就像「扭曲的電視框」──從框裡看出去，是藍天白雲、是無人能掌握控制的自由想像。
然而在多數北京民眾心中，無以名狀的CCTV「可遠觀不可褻玩」，神秘一如百年前的紫禁城。從一個比一個難聽的綽號，就可以知道CCTV在他們心中的地位。
不論是內部或外部，CCTV都將是「後奧運北京」最重要的建築。屆時中國人民等到的畫面，是即將長出翅膀的「鳥腳」，還是早已斷翼的的自由民主假象？
【2008/12/08 聯合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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