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向以來, 一直都是這樣的喊您: 老爸!
從剛開始的伯父, 不久後就私自改稱您老爸,
個性沉默寡言, 不善言詞的您,
也無異議的欣然接受, 就這麼順理成章啦!
和德興交往至今已經邁入第六年, 心中一直將您和老媽當自己的父母;
先父已安息主懷邁入第八年, 認識您時才邁入兩年多,
心中渴望父愛的滋潤與擁有是可想而知的, 您一定了解!
從剛開始的不熟悉到後來對您承歡膝下,
感嘆光陰似箭, 日月如梭, 一眨眼竟然已過了五年多......................
開始得知您將軒筠視為兒媳的時候, 是在結識後的一年多後,
一次陪同您前往全聯福利中心購物, 採買日常用品;
軒筠在選購完畢自己所需的商品欲前往結帳時,
忽然間聽到收銀人員與您的對話, 讓軒筠有些傻眼了.......
「阿伯, 您的媳婦來了.....這位是您的媳婦吧?」
手捧著尚未結帳的商品, 軒筠還搞不清收銀人員指的是自己,
笑著好奇的詢問: 「怎麼了嗎? 」
「這位是您的父親吧? 」 「是啊....怎麼了?」
軒筠回答了收銀員的詢問, 也好奇為何有此一問。
「沒啦! 剛才您父親在找不到妳, 在說我的媳婦去那裏了? 怎麼沒看到人?」
「喔! 原來如此啊! 我剛才去後面找我要買的!」
「後來妳走過來時, 我就猜想是妳啦!」
「是啊! 妳真聰明呢! 」「他是妳爸爸沒錯吧?」
軒筠笑著點頭: 「感謝妳耶! 照顧我爸! 麻煩這些一起結帳吧!」
「老人家的已經結帳完畢了, 就差妳自己的了。」
「哎呀! 爸....您怎麼沒有等我一起結帳呢? 」 軒筠嘴上埋怨著。
「不用啦! 我自己有$啊! 妳賺$這麼的辛苦, 不要花妳的$啦!」
軒筠找來了紙箱裝置購買的商品----當然包括了老爸購買的,
一方面為環保盡力, 一方面能給老爸當資源回收的零用;
跨上老爸騎乘的機車, 後座的軒筠心中滿滿的都是感動與熱淚盈眶,
原來老人家早已將軒筠疼進心中當自己的女兒與媳婦了!
只是軒筠一直都不知道----因為老人家的愛是要軒筠用心感受的!
只要軒筠有回後龍大山, 一定想盡辦法要攜帶美食點心給老爸與老媽,
也會去購買飲料在車上飲用----因為可以留寶特瓶給老爸資源回收變賣,
老爸每次嘴裏都叨念: 哎呀! 妳每次都愛花$, 買這些給我吃, 自己捨不得吃......
回應一致是: 哎呀! 這都是沒多少$的便宜貨, 別想那麼多啦!
曾經買過一塊$18的蛋糕, 老人家就非同小可了;
更遑論一塊要價$28~30的麵包, 上次告知老人家後的反應可想而知喔!
「哎呀! 這麼貴的麵包妳買得下手啊? 自己吃啦!」 兩位老人家異口同聲。
「沒關係啦! $再賺就有啦! 我難得回來, 就好好孝敬你們! : 目」
老人家們默默的吃著軒筠買來的下午茶點心, 也邊叨念下次不要再花$;
看著兩位老人家滿足開心的模樣, 軒筠也打從心裏開心了起來............................
有時軒筠就說些善意的謊言來搪塞, 主要就是不想讓老人家又心疼,
主啊! 請原諒軒筠的罪! (算起來為了此事軒筠撒了不少謊呢!)
也了解您大部分的牙齒已脫落, 無法咀嚼過硬的食物,
所以烹煮餐食時, 都會另外替您準備一小份屬於您的菜餚;
另外清脆的蔬菜, 就是德興和德源與軒筠等的天下了........
加上您和老媽因篤信道教, 又身為農民的關係,
牛肉是兩位老人家不碰觸的食物, 軒筠會另外準備雞肉,
桌上擺上彩椒炒牛柳和彩椒炒雞胸, 或蔥爆或芹菜,
盡心盡力變化菜色讓老人家吃得開心......................
一直心心念念要購買那唯獨一家, 別無分店的美味蛋塔和鳳梨酥請您,
就是因為懶字上身, 遲遲沒有成行, 誰知?????????????????????
走筆至此, 眼淚又要奪眶而出, 為何您要這麼早就離開我們大家?
您於心何忍? 難道您不知我們大家都捨不得您?
05/23日不小心造成了腳踝的撕裂性骨折, 遲遲沒有再回後龍大山看您,
誰知在已不必如此頻繁回診, 打算要回去探望,
撥打電話詢問竹南的惠群想不想吃泰國咖哩, 到時回後龍時可以拿取,
她開心的回答說好, 想要嘗試那種辣味,
也順便告知這一陣子都會待在後龍家中, 暫時不回竹南;
好奇的詢問何故這陣子會一直留在後龍家中?
惠群投下了一顆震撼彈讓軒筠難以承受:
「二嫂, 爸爸過世了, 妳不知道? 二哥沒告訴妳?」
當下軒筠的腦海轟然一聲, 不知該如何應答,
只能直回答: 不知道! 也感謝惠群的告知..............
隨即就撥打德興的電話, 責問德興: 「爸爸過世怎麼沒有告知我?」
「我想妳的工作很忙.........」
「再怎麼忙也得要告知一聲啊! 這麼大的事情怎麼可以不讓我知道?」
德興著實的被軒筠責備了一頓!
因為您也是軒筠的爸爸呀! 怎麼沒有通知就離開了?
叫軒筠怎麼捨得您的離去? 怎麼說軒筠還沒有和您相處夠啊!
安排好了兩天連假, 準備歸返後龍鎮向您行禮致敬,
第一次回後龍鎮的心情是如此的沉重, 心臟被揪緊得難以喘息;
到達了後龍車站, 望見遠遠在等候軒筠, 一身黑衣的德興,
凌亂不堪的過長髮與滿臉鬍渣,加上胸前別著的麻孝,
軒筠就已了然於心, 不需多餘的言語解釋;
佛教與道教的禮俗為: 家中長輩魂歸西天, 就必須要守孝為敬,
不得修容整面, 剃鬚剪髮, 裝扮俏麗, 花枝招展;
原本還天真的認為是自己搞錯了:
您不過是太疲累了, 想要好好休憩一番罷了!
轉往家中的巷口, 已擺了許多花圈, 花圈上的白紙黑字, 令人怵目驚心;
「駕鶴西歸」、「萬古流芳」諸如此類的話語伴著您的名諱和敬輓者的名,
自以為堅強的乾澀眼眶, 早已氾濫成災, 強忍不讓淚滑落,
因為不想要您在天堂看了會傷心擔憂!
搭起的棚架裏, 是香煙裊繞的靈桌與您懸掛在白布幔上的照片,
婉謝了德源為軒筠點燃的香----因基督徒是不舉香的;
先向您鞠躬行禮----為自己的遲歸致歉, 也悔恨自己的怠惰,
之前沒有懶字上身, 您就能品嘗到美味的鳳梨酥與蛋塔了!
不自主的雙膝下跪, 囤積多時的眼淚再也無法控制的傾巢而出,
入境隨俗的磕了三個響頭, 哭喊著: 對不起! 爸爸! 我回來遲了!
哭得久久不能自己, 無法平息..............
起身走向坐在籐椅上的媽媽, 無言的將手搭上了她的肩,
望見軒筠忽然就放聲嚎啕大哭: 妳爸爸走了!
抿嘴憋淚的點頭: 是的, 我知道! 所以我回來了!
「都沒有交代耶! 一句話也沒說就這樣走了....我好不甘願啊! 」
輕聲細語安慰著老人家: 別再傷心了.....爸爸會捨不得!
「妳怎麼回來了? 工作不是很忙?」
「怎麼忙也得要回來呀! 也一定要向爸爸鞠躬行禮致敬!」
「軒軒妳好乖, 感謝妳啦! 妳爸爸一定會很高興的!」
「那是一定要的! 因為他這麼疼我耶! 對嗎?」
「相信妳爸爸知道妳有這份心, 就沒有遺憾了!」
當務之急是要先安撫老人家的情緒,
先給了記紮實的擁抱, 故作輕快的詢問:
「您把軒筠當什麼人?」「當自己的女兒看待啊!」
「只有嗎? 我是不是您的媳婦----只差沒過門?」
「當然啊! 只是不知道妳願不願意....」
「我一直把爸爸和您當作自己的父母孝順啊!」
媽媽無言的點頭, 滿臉欣慰。
「所以爸爸已經歸西, 請您要堅強, 為我們大家保重好嗎?」
再度無言的點頭同意, 原本的滿面愁容稍稍和緩。
玉媽媽問軒筠想不想看您的遺容, 軒筠毫不遲疑的連忙點頭;
原來您安睡在那不停運轉的冰櫃中, 面容安詳無憂,
知道您已脫離了世間的紛爭擾攘, 已安息主懷.............
夜間時分, 德興要求軒筠陪伴媽媽入眠,
少了您的陪伴, 媽媽覺得孤單無依, 寂寞清淒,
而自己必須與其他兄弟一同守靈; 軒筠應允了!
睡前軒筠拉起了媽媽的手為她禱告, 懇求上帝的賜福,
能讓媽媽很快的走出這段傷痛期與陰霾,
從沒有嘗試以閩南語禱告的軒筠, 還真是有點小挑戰呢!
無法安眠入睡, 只能閉目養神, 陪伴您的是佛經聲,
一直注意觀察媽媽的言行, 就怕她因傷心過度而生病!
從來沒有搭乘過夜班車的軒筠, 特地商請同事的男友搭載,
送軒筠到桃園車站, 以便搭乘最後一班列車, 好為您送行..............
06/27日的星期一凌晨, 從桃園車站出發至後龍車站,
00:10發車, 01:30抵達, 沒有延誤, 也沒有太多的旅客!
到達後龍車站時, 下車的旅客竟然只有軒筠一人!
雖然是炎炎夏夜, 月臺上尚未熄滅的日光燈籠罩著軒筠孤單的身影,
愈發腳步的沉重與心情的悲淒與不捨;
雖知生老病死乃人生中必經之旅程.....
夜半的家裏, 仍燈火通明, 軒筠照例向您行禮致敬,
便上樓更衣準備下樓要見您最後一眼----因為已準備移至棺木中,
從沒見過您如此的隆重打扮, 心裏默念: 您得要喜樂的安息主懷!
許是多日來的疲累, 讓軒筠入眠沉睡, 以致錯過了參加您的告別式;
當軒筠醒轉, 還以為儀式尚未進行, 等到定睛一瞧時間:
真是非同小可! 已經11:32分了! 德興竟然沒有把軒筠喊醒!!!!!!!!!!!!!!
氣急敗壞的撥打電話詢問德興身在何處,
給軒筠的回答讓軒筠真的是怒火中燒: 我在竹東鎮了!
「早上你怎麼沒喊醒我起牀啊?」「我那知道妳沒醒? 喊了妳兩次了!」
「你要喊醒我啊! 不然我回來幹嘛?」沒參加到告別式與火葬真的是超生氣!
「早上樓下那麼吵鬧都沒吵醒妳啊? 我想妳會自己起牀.....」
一來一往間, 軒筠真的是恨自己沒有調鬧鐘, 才會這樣好眠啊!
太過自信德興一定會把自己喊起牀.......
冷靜後細想: 應該是您不捨軒筠的疲累, 也不希望軒筠再傷心!
感謝您! 爸爸~! 您的愛軒筠都感受到了!
回到臺北, 強忍悲傷回到工作崗位,
不經意的瞄見捷運站內的廣告海報, 寫著柯碧莉亞,
又把原本以為隱藏很好的眼淚幾乎逼出眼眶........
是的, 柯碧是您的名諱, 也是我們的親愛父親大人................
出養的發仔也帶著老婆雅芳回來弔祭,
他應該也明瞭當初的出養是不得已的........
看著他乖巧穩重的模樣, 相信您在天堂也可以安心歇息了!
爸.......請您要保重, 主會看顧您! 軒筠會為您禱告!
也會盡量抽時間回後龍探訪媽......
最近媽都在建洲那裏含飴弄孫, 相信她會度過這段艱難的日子!
爸爸! 請您安息吧! 相信您在天堂一定會平安喜樂!
女兒(未過門的媳婦) 軒筠 泣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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