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中國本地,文言文的名字變成了古代漢語,其實這是一個不恰當的稱呼.
馬悅然和一些漢學家認為在左傳的時代,文和言是一致的,由於古代的漢語有複子音及較現代更為複雜的音素,馬相信當時的人有可能聽得懂直接誦讀出來的文章.如果,馬的假說是正確的,春秋時代的文言文和白話文差距很小,確實可以視為古代漢語.
而更早以前的尚書時代,卜辭和金銘文,也有可能是當時的口語,畢竟,在上古時代,文明初萌,應該還不至於分化出書面文字和口語文字的差別.
可是,漢代尊經的結果,漸漸使書面文字與口語文字分離開來,書面文字受經書古文的規範,而口語部份則隨著社會演變快速飛馳.這種情況和阿拉伯文很像,書面的阿拉伯文依然在模仿紀元第七世紀古蘭經上的文字,實際生活中的阿拉伯語早己脫離書面文字相當的距離.
譬如,阿堵物一詞,是魏晉南北朝時代遺留到現在的白話俗語,唐代的變文,宋代的語錄,都記載了接近當時口語的文字,都和正式的文言文不儘相同.
當我在讀紅樓夢的時候,有好些句子是看不懂的,那些句子肯定不是文言文,像是經常出現的”讓了一讓”,明顯是明清時候的白話.
到了現代,白話文和文言文的差距更大,最終引起了胡適一干人揭起白話文運動的大纛.
不過,余光中說得對,即使文言文也有層次之分,但不是以文章寫就的時代來區分,民國的章太炎仗著小學功夫紮實,所寫的文言文,出現的罕字難字,甚至比蘇東坡王安石等人的文章還不好懂,司馬遷的文言文很口語,整体來講,比魏晉時候的文章好懂,至於楚辭的文字,詩經的文字,尚書的文字,因所跨時間近千年,以及地域的不同,相互間差別很大,同掛一個”文言文”的招牌,其實,很可以認為是不同的語言.
漢語因為延續的時間很長,其實內涵相當複雜,而掛在文言文招牌下的各種文字文体,其相互間的差異,有時甚至大過它們與現代標準漢語的相異程度,要發起今古文之戰,這一點不可不慎,反過來講,白話文本身的複雜程度也被許多人低估,即使只限定在現代的白話文,情形一樣,關於這個問題,或者,要再另多加一篇文章來討論才說得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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