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我能夠分裂成另一個人跳出框框,看著自己移動的樣子。
一清二楚的,關係鍊阿、流向什麼的。
然後被看著的自己也很明白的,偶爾會回頭望望。
曾經有一段時間更是以這樣的兩邊密切交談,就好像守護靈與主人一般。在筆記上談著不敢與誰說的秘密,大概是因為當時就明白寂寞由心而生,任誰安慰也不如由己傾聽。你是我而我是你,然後在每一篇的插圖上都為你畫了一雙我所沒有的翅膀。
坐在夜晚的巴士上,從機場回到台北的高速公路順暢無阻,五天的旅行過的很快,快的來不及抓住。在那個初秋溫度已然是台灣寒流的國度,城市的街景與我所熟悉的環境,除了文字以外幾乎無異。麥當勞星巴克全家便利商店公車專用道,於是望著車窗外風景我常以為自己根本沒有離開,惟有在一下了車被那陣陽光下的乾燥冷風吹過後才真實的想起:緯度37.55的天氣,兩個小時的飛行,1500公里的距離。
行程安排的緊鑼密鼓,常常是還沒瞧個仔細就得前進下一個景點,為了怕延遲行程而注意著時刻,倉倉促促的走路,急急忙忙的拍照。團體中有人來了好幾次,悠然自得的散著步,我卻怕再也沒機會來訪,慌亂搜集每個能夠記憶。然後卻在不經意的停住腳步時,就只是這樣望著那整片的大樓以及遠方的山丘,流動的人群和交錯在其中的古老城牆,便湧起不知所措的情緒。
找不到你。無論轉了幾次身、回了幾次頭,都找不到你。
這幾年我學會了沉默,真正的沉默。我曾經以為不在乎就是最好的結果,然而當我真的什麼都說不出來,然後就這樣把事情忘記了之後,卻如此悵然所失。只是時間分秒推移,旁邊的人推了推我說:該走了。戀戀不捨看著晴空下閃著耀眼光芒的城門,其實不是因為那保存良好的古樸建築或燦目的一片綠地。同樣的狀況在那片樹林、城市造景、商場、遊樂園、船上、車上、餐桌上、飯店,不斷的上演,我失落的發空,好像缺了什麼東西一樣。
直到那天洗了一個徹底的澡。
大嬸用粗粗的搓澡布用力刷著我的身體,感覺自己每一吋皮膚都在發紅,她仔細的刷著每一處,前胸後背軀幹四肢裡裡外外,熱水泡過的老化外皮刷落,讓人好像昆蟲蛻殼般重獲新生,連腦袋都好像換了個新的,清醒不已。
走出三溫暖夜晚的冷風依舊吹拂,然後我便看見你坐在街頭的招牌上,悠然的神情彷彿不曾離開。
是嗎?
是這樣嗎?
是這樣啊。
你對我眨眨眼。
或許看見你的機會不再有,但就算一時記不得,那也不代表忘記。
可能你知道我就算沉默,也是因為現在的我不像以往脆弱,已經足以用力對抗生活。
所以就看著吧,看著我緩緩走過時間,然後每分每秒都終將收藏,成為一個人最真實樣貌的註記。
那就是我們。
下了巴士台北正下著大雨,呼吸了一口這潮濕的空氣不禁微笑,然後拖著依舊小巧輕便的行李回家。
對,明天還會來,而我也還在。
而旅行是經過,某一天我會再度想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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