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了?」看著坐在對面,表情突然凝住的女孩,伯軒關切的問。
散去的焦點重新在伯軒的臉上聚焦,和仲軒一樣的臉、一樣的聲音,但是截然不同的眼神和個性,似乎完全不需要遲疑,因為事實已經是如此的顯明。
「喂!」伯軒不耐煩的喊了一聲,直盯著她的恩筑雙肩一震,「妳在看什麼?」
「突然想到了一些事情……」恩筑嘟嚷著,猶豫是否要告訴伯軒。
「比如?」伯軒不感興趣的喝了口冷飲。
「比如我剛剛跟你說的那個女孩子,她喜歡的其實是你。」恩筑一股作氣的說。
「怎麼說?」伯軒挑起一邊的眉毛,表情依舊冷漠。
大嘆一口氣,恩筑向伯軒娓娓道來,那年的寒假、那次的相遇以及之後的誤會。
伯軒靜靜的聽著,眼神甚至鮮少在正在說話的恩筑身上聚焦,彷彿恩筑滔滔不絕說著的只是某一個陌生人的故事,與他或是他的胞弟都不相關。
「所以,她喜歡的人是你。」語音落下,恩筑盯著始終沉默的伯軒,期待著他的下一步反應。
伯軒看著一口氣說完整個故事的恩筑以及他看著自己的期盼眼神,遲疑了半晌,他輕聲回應:「喔。」
「喔?你喔幾點的啊?沒有其他想法嗎?」恩筑撐大眼睛,難以置信的問。
「沒有。」瞥了她一眼,伯軒說。
恩筑無力的垂下肩膀,無語的看著坐在對面的男人,兩人再次陷入了沉默的窘境。
許久之後,伯軒杯子裡的飲料已經見底,他輕咳幾聲,立刻引來了恩筑的目光,張開口,低沉而有磁性的聲音清楚而淡漠的說著:「不管她喜歡的是誰,都跟我無關。」
「可是……」
「只看一次表演就說喜歡,連自己喜歡的是誰都分不出來,這種女人,我不喜歡。」伯軒打斷了恩筑的話,語氣裡有一絲慍怒。
呆愣愣的看著,伯軒的憤怒似乎不是不能理解,若是真的喜歡又怎麼會察覺不出這麼顯著的差異,只是另一方面他又覺得不能怪罪韻音,畢竟她對伯軒是一見鍾情,又怎麼會想到他其實是雙胞胎呢?
韻音的愛雖然盲目,卻也是真真切切的。
「那…你可不可以和我去跟韻音解釋清楚?」混沌的思緒在腦海裡衝撞,最後她只能勉強釐清一絲思緒,從齒間擠出這個疑問。
「不要。」斬釘截鐵的,伯軒說。
「為什麼?」恩筑有些不悅的問。
「雖然去不去都一樣,但是我不要去會比較好。」語畢,伯軒背起了他的吉他,似乎準備離去。
「等一下啦!」恩筑也抓趕忙的起背包。
尾隨著伯軒走出店外,恩筑不時的在她後方叫喊著,死拖活拉也要他一起去找韻音。
「我要上課。」轉過身面對毫不退讓的恩筑,伯軒已零下十度的口吻說。
「少來,你看起來就是也很常翹課的樣子!」恩筑上下打量伯軒後,下了這個結論,絲毫不畏懼他眼神裡的冷冽。
「觀察細微呢。」勾起嘴角,伯軒竊笑著。
「所以啊……」
「那妳今天不用上班嗎?」伯軒看著手機上的時間,打斷了正準備進行第八次勸說的恩筑。
聞言,恩筑飛快的掏出手機一看,果然離自己的上班時間已經不到一個半小時,雖然不是來不及,但的確是不能在繼續浪費時間的急迫了。
「你怎麼知道……」恩筑惡狠狠的瞪著伯軒。
「猜的。」伯軒游刃有餘的笑著說。
「不行啦!你就跟我去一下,會怎樣喔?」
輕嘆一口氣,伯軒從恩筑手上奪走了她的手機,在上面迅速的敲下幾個按鍵後,伯軒的口袋傳來了悅耳的和絃聲,隨後他將電話還給了恩筑,「我仍然拒絕,不過和妳聊天很有趣。」
說完,他轉身走去,再沒有理會恩筑在方叫喊。
獨留在原地的恩筑看了一眼電話記錄裡多出的一組陌生數字,在看看時間,幾番猶豫之後,咬牙往反方向跑去。
既然有了電話,量他也跑不掉,這樣想的恩筑急速的回到家中,準備換洗之後上班去。
只是這樣的想法,在下班之後就被徹底的推翻了,恩筑回到家後就立刻撥了伯軒的電話,只是電話也飛快的轉進了語音信箱,隨後恩筑在洗過澡之後又連撥了好幾通,前前後後已經打了數十通電話,也花費了近兩個小時的時間,電話還沒有接通,她自己的手機已經幾乎沒電了,她氣急敗壞的把手機丟向沙發,放棄了再和伯軒聯繫,改發了一封簡訊給韻音,決定明早當面說清楚。
夜悄悄的來、匆匆的褪去,雖然韻音的事擾的恩筑焦頭爛額,但累積了一整天的疲勞還是徹底戰勝了那千頭萬緒,這一夜,她睡得很沉,醒來時,甚至差點就以為這一切都只是自己的噩夢。
熟練的關閉手機裡的鬧鐘,簡單的梳洗之後,她驅車來到了學校,為了躲避餐廳的吵雜,她們決定相約在學校裡的花園見面。
進入大門後向右邊走,在民生學院前拐彎,不久,向前延伸的柏油路開出了一條以石子舖成的小徑,採上石子路再往前幾步,一座百花盛開的花園映入眼抵。
這座花園主要由園藝系的師生負責照料,多虧他們的巧手,這座花園裡至少培育了二十種的花卉和香草,以小石子鋪成的道路,從花園的中央散去,可以通往花園各處及其他出路口,剛走進花園沒多久,遠遠就可以看到花園中央矗立著一棵挺拔的松樹,聖誕節時,這棵松樹往往會被佈置成最大、最亮眼的聖誕樹,每每都會成為眾學校的焦點,就連平日也都會有學生來到樹下乘涼,那裡就是她和韻音約定的地點,當和松樹的距離逐漸縮短時,恩筑看見了,那大樹底下,一個穿著長裙、長髮飄逸的女孩正看向這裡。
就算因為距離,還看不清楚樣貌,但是從她的穿著和舉之間的優雅,恩筑幾乎可以肯定那個人就韻音。
繼續向前走,遠遠可以看見微風調皮的掀起那女孩的裙襬,長髮也隨之飄散,她優雅的用雙手壓住長裙,再走近一點,韻音那雙哭紅的雙眼已在咫尺之間。
「韻音。」恩筑輕喚,兩人之間明明只有兩步之遠,卻猶如相隔千里般的陌生。
「妳想跟我說什麼?」韻音單槍直入的說,雖然語氣裡仍夾雜著一絲不悅卻已經不如先前那般強勢。
不管是她自己,還是宇祺的主意,想必他們又找了仲軒深談過。
「有點難開口,不過……」恩筑輕嘆一口氣,緩緩的說起,那一天仲軒遇見她時說的話,瞥了一眼韻音,沒有太大的反應,想來仲軒果然已經跟她說明過。
「我知道,仲軒也是這樣告訴我,可是我就是很難接受,因為這終究是造成了我們分手的結果……」韻音低下頭,掩住了她眼角的濕潤。
「那……如果一開始,妳喜歡的人就不是他呢?」雖然這可能會打擊到韻音、雖然她也曾猶豫是否該全盤托出,但是,為了自己的清白、也為了不願對好友有所隱瞞。
「妳在胡說什麼?我怎麼可能連自己喜歡的人都分不出來?」放下掩住小巧臉蛋的雙手,韻音生氣的跺腳。
「妳喜歡的那個樂團及他手,他……是仲軒學長的哥哥,叫喻柏軒。」遲疑了半晌,恩筑最終決定,韻音有知的權力。
「雙胞胎?」韻音的瞳孔猛然放大,臉上寫滿了難以置信的神情,甚至因為震驚,戲劇性的向後退了好大一步。
「對。」恩筑冷靜的說,像是已經預料到了韻音的反應。
「不可能!」韻音大吼,像是為了安定自己的不安般,她的視線胡亂的掃射,最後定格在恩筑的臉上,「仲軒怎麼可能是雙胞胎?」
恩筑看著韻音,本想說些什麼,卻忽然發現韻音的視線並非落在自己身上,更正確的說法,應該是掠過恩筑,落在她的身後。
察覺到此的恩筑,疑惑的緩緩轉過身,驚訝的發現,仲軒不知何時,已經不發一語的站在她的身後。
「仲軒學長?」恩筑疑惑的叫喚,一是納悶他的出現,二是想確定他不是柏軒,畢竟才剛知道此事,還不是這麼容易能分出兩個人。
雖然不知道他聽到了多少,但此刻的仲軒和韻音有著同樣的神情,瞳孔睜的老大,分不清是疑惑還是震驚。
「不可能吧?仲軒,怎麼會是雙胞胎,對不對?」回過神的韻音快步走到仲軒身邊,輕拉著他的手,抬頭看著比她高了一顆頭的仲軒,撒嬌般的詢問。
「妳……妳第一次看到我,是什麼時候?」緩緩的,仲軒開口,聲音有些乾啞,一副還驚魂未定的模樣。
「去年寒假啊!我一直很喜歡你彈的吉他…那天…」韻音勾著仲軒的手臂,說著第一次看見他的感動,那一天他一身漆黑的打扮、手上帶著的骷髏頭戒指,還有他左耳上閃爍的銀白色十字架,就算已經過了這麼久,記憶依然由新,每次響起,都有無限的感動。
望著一臉陶醉在幸福裡的韻音,仲軒輕輕掙脫了韻音拉著他的雙手,緩緩的向後退了一小步,不管韻音的錯愕,他撇過頭,看向右邊,撩起蓋在耳朵上的頭髮,露出平整、光滑的耳垂,「我沒有戴耳環。」
「怎麼會?那天你明明……」韻音的更加難以置信的盯著仲軒的左耳,彷彿這樣做就能將它看穿、彷彿這樣做,就能證明自己並沒有愛錯。
「還有,我也不會彈吉他,所以…結果…妳喜歡的也不是我……」垂下臉,仲軒苦笑著,又向後退的一步,拒絕了韻音的再靠近。
「怎麼會?」韻音搖搖頭,無法面這突如其來的改變,她所以為的、對她來說理所當然的,都已經不再了。
「妳看到我哥了?」掠過還在整理情緒的韻音,仲軒的眼神投向恩筑,語氣裡異常的冷漠。
「恩,偶然遇到了。」恩筑說。
「偶然?」仲軒苦笑著,第一次的,在他的眼裡再找不到如太陽光般耀眼的光芒,那一絲絲閃現的哀傷,讓那瞳孔裡的光,變的比夕陽還要黯淡。
恩筑還來不及開口說些什麼,仲軒已經轉身快步離去,連同那顆殞落的太陽一起。
恩筑一頭霧水的看著仲軒離去的背影,再看看攤坐在地上,無法接受事實的韻音,無力的大嘆一口氣,這個發展似乎超出了她的預料……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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