寥寥無幾的街道上只有少數的幾個路人悠悠的走著,在就要落入地表的太陽餘暉下,仲軒瀟灑的轉身準備離去,看著他寬厚
的肩膀,恩筑猶豫了半晌之後,加大了步伐跟上眼前這個桀傲不馴的男人。
相較於仲軒一百八十的身高,女孩嬌小的身影顯得更加小巧了,不知道是因為仲軒習慣走得比較快,還是因為身高的差距,為了跟上他的步伐,恩筑顯的有些吃力,才幾步的距離,已經足以讓她的呼吸變的急促。
仲軒瞥了身旁的女孩一眼,她警戒的和自己保持著一步的距離,目光堅定的緊追在自己身後,雖然看起來是為了自己的無理而不悅所以不說半個字,但從她稍顯不順的呼吸看來,其實她只是不想被看出她的吃力,發現這件事後的仲軒猛地停下了腳步。
緊跟在身後恩筑還來不及反應,已經撞上了他結實的背部,雖然那痛楚遠不及撞上真的牆壁,但從鼻尖傳來的不適還是讓她吃痛的發出叫聲。
聽見背後傳來的叫聲,仲軒迅速的迴過身,只見那倔強女孩此刻正捂著鼻子,泛著淚光的眼睛清楚的述說了她所遭受到的痛楚,不自覺的,他勾起一抹輕笑。
恩筑也看見了仲軒轉過身看著自己,她慌忙的放下手,卻因為這個舉動露出了有些泛紅的鼻子,那模樣讓仲軒想起了電視上的小丑,原本冷冽的目光又增添了幾分笑意,嘴角的弧線也跟著深了。
「你笑什麼啦!」仲軒的無禮,讓她顧不得自己還在大街上,一時間甚至忘了自己吃痛的鼻子,她毫不客氣的咆嘯著。
「我說妳啊!」仲軒看著她發笑,面對她的張牙舞爪,輕嘆一口氣,「跟不上腳步就說啊!」
「誰說我跟不上,不要自以為腳長!」恩筑不甘心的上下打量眼前的男人,雖然的確比她高出許多,但是她的驕傲絕對不容許她就此示弱。
「明明就跟的很辛苦。」仲軒收起臉上的笑意,雖然眼眸依然有些許柔順,但口吻卻恢復到了原本的冷漠。
「然後呢?我還是跟上了啊!」不悅的瞪了仲軒一眼,「重要的是結果。」
看著眼前的女孩抬高著下巴,明明矮了自己一大截,卻仍然如此氣燄囂張,只是他竟也不覺得生氣,反而直覺得好笑。
「真是一點都不像女孩子。」他冷漠的做了結論。
「那還真是不好意思喔!」白了他一眼,恩筑撇過頭,不想再為此多做解釋。
轉過身,仲軒又逕自邁開了步伐,聽著後方傳來的腳步聲,即使沒有回頭,他也知道女孩已經跟上了自己,這一次,他特意放慢了腳步,其實他也不明白女跟著她的意義,也不曉得他要去的地方,是否會有女孩所要的答案。
朝著目標繼續往前走,途中他回頭察看時,女孩的呼吸已經比剛才平穩許多,雖然這個速度對他來說實在慢的相當沒有效率,但似乎剛好符合女孩的負荷程度,想到這裡,他壓下了恢復步調的想法,繼續維持這比往常要慢上許多的腳程。
一路上兩人雖然一起行走,卻沒有太多話,恩筑也注意到了仲軒走路的速度慢上了許多,雖然個性和在學校的天差地遠,但似乎還是一樣會替女孩子著想,看來這傢伙似乎也還不壞,只是對於韻音的事情,恩筑還是有些難以釋懷,畢竟她可是為此背了一個好大的黑鍋。
蜿蜒的道路持續不斷,緊跟著仲軒背影的同時,恩筑也不忘觀察四周,這一路上的道路並不太陌生,和她平常逛街的路線完全無異,在往常的十字路口處左轉,又是一幕幕熟悉的景像,在同樣位置擺設的攤販、一樣高掛在店家前的招牌,雖然不知道仲軒想去哪哩,但是順著這個方向繼續走,最後會抵達的地方,應該是……
「你要回店裡唷?」望著仲軒的背影,這一路上,恩筑第一次主動向他搭話。
聽見後方拋來的疑問,仲軒先是疑惑的想了想,隨即回頭問:「妳去過我們店?」
「廢話,昨天你自以為救了我之後,不是有在店裡……」恩筑停下滔滔不絕的解釋,正襟危坐的看著眼前的男人,「你不是喻仲軒,對不對?」
仲軒濃密的雙眉被這樣一問,驟然一緊,但又很快的鬆開,原本冷峻的臉龐勾起孩子般的輕笑,他聳聳肩,蠻不在乎的說:「我從來沒說過我是啊。」
「果然。」恩筑簡短的吐出兩個字,然後毫不隱藏的險露出她得意的笑容。
「妳好像並不意外?」對於她的反應『仲軒』反而顯的有些詫異。
「因為你們感覺就是不同的兩個人,那你到底是誰?」恩筑語調輕鬆的說著,彷彿這只是一件相當平常的小事。
在他們說話的同時,屬於喻家的服飾店招牌已經躍入眼底,『仲軒』沒有正面回答恩筑的問題,只是推開了門進去。
門上的風鈴響起了輕脆的響音,原本在店裡聊天的店員和店主紛紛向門外的兩人拋出關切的目光,有別於其他店員在確定門外的不是客人之後逕自將視線收回,店主的笑容反而更深也更殷切,她快步的朝兩人走來。
「媽。」
「阿姨好。」
兩人異口同聲的向走來的婦人問好,隨即在語音落下的煞那對看,這一聲問好已經清楚表明了彼此和店主之間的關係。
「看來妳是熟客?」『仲軒』語調平淡的說出自己的猜測。
「在認識『真的』仲軒之前就是了。」恩筑刻意加重了真的兩個字,隨後再次得意的說:「所以你們果然是兄弟呀!」
重新打量眼前的男人,不論是身高還是長相,就連聲音都和仲軒如出一轍,差別只在於一個個性爽朗、開明,眼睛裡永遠有著耀眼的光芒,另一個則是相反,個性冷漠、寡言,眼眸裡雖然也閃耀著光芒,卻是冷峻的寒光。
查覺到了這樣這宛如另一仲軒的存在,恩筑忍不住在心裡細細的區分兩個人,喜好在陽光下打球、揮灑汗水的仲軒,和眼前這個在燈光昏暗的PUB裡演奏、自稱是喻軒的男人,兩個人的差別就像在天上的太陽和月亮,是如此的相像卻又這麼的截然不同。
「妹妹啊!今天怎麼這麼早來?」店主來到兩人面前,簡單的和自己的孩子打個照面之後,笑溢滿面的對恩筑說。
「今天沒課……」恩筑下意識的扯了個小謊。
「明明就翹課。」一旁的男人,毫不留情面的戳破了他的謊言。
「你胡說什麼啦!」恩筑面紅耳赤的對著一旁的男人喊。
「伯軒,不要這麼沒禮貌!」店主語氣略帶指責的對一旁的男人說。
「伯軒?原來你叫伯軒啊!」恩筑有些遲疑的覆誦著。
「對啊!我想說以前的人,都這樣取名字啊!比較有文學素養啦!」店主的眼睛開心的灣成一條線,開心的搶在伯軒回話之前說。
起初恩筑還在想什麼以前的人,但聽到了店主說的『文學素養』之後,突然想起了之前看過的古裝電視劇,想來,那個時代就是喻媽媽所謂的『以前的人』
雖然這種取名方式顯然和文學素養的高低沒有太大關係,只是了解到這一層意義之後,思乎也不需要再多問誰是哥哥了。
「所以,你還有個叫『叔軒』的弟弟嗎?」恩筑扯起嘴角,有些尷尬、有些打趣的對伯軒說。
「沒有,可是有個叫淑萱的妹妹。」伯軒語氣平穩、眼神認真的看著恩筑說。
「真的假的?」恩筑的瞳孔放了一瞬,又是驚奇又是好玩的問著。
一樣認真、平穩並且有些冷漠的語氣,伯軒簡短說:「假的。」
語音落下,恩筑垮下肩膀,那心情雖然說不上是失望,卻的確因為被如此欺騙而稍感不悅。
「沒有啦!我就兩個兒子,本來也想湊一桌『伯仲叔季』可是太累了啦!」店主笑呵呵的玩笑著。
「那妳呢?」簡短的疑問冷不防的直線飛向恩筑。
「我什麼?」
「名字。」伯軒翻了個白眼,那神情清楚訴盡了他對這個問題的不耐煩。
「喔,我叫林恩筑,是仲軒學長的學妹。」恩筑慌忙的自我介紹,這才發現,原來伯軒根本不知道自己的名字。
「原來是學妹啊!就猜到妳一定認識阿軒,而且他沒跟妳說我的事情。」伯軒表情冷漠,卻用恍然大悟的語氣說著。
「他不常提起有哥哥的事嗎?」恩筑靈敏的從那段話語裡找出了疑問。
店門的風鈴再次響起,店主對伯軒交代了幾句話之後便去招呼客人了,而伯軒則是在母親的吩咐下,領著恩筑到附近的一間茶舖裡,兩人各自點了一杯飲料之後,看著坐在對面不發一語的同行者,啜著自己的飲料沉默著。
「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耶!」許久之後,眼見送來的飲料已經喝去了一半,兩人卻還沒有搭上半句話,恩筑終於忍不住拋出還未得到解答的疑問。
「也不需要特別提吧?」啜了一口冰涼的咖啡,頭也沒抬的伯軒盯著自己透明杯子裡的黑色液體說。
「你們為什麼讀不同的學校啊?」咬著天藍色的吸管,恩筑看著眼前寡言的伯軒說。
明明是他把自己拉來茶舖的,卻這樣愛理不理的不說話,難道拉她進來是為了要表演「喝飲料」嗎?
其實他也不是真的對他們所讀學校不同這件事情感興趣,畢竟大學的選擇本來就相當多樣,也沒有人規定兄弟就要讀一樣的學校,只是恩筑猜測伯軒應該和韻音一樣是音樂系,如此的話,似乎就有了科系以外的特別理由。
「妳這麼好奇喔?」微微抬起頭,恩筑咬著吸管的模樣映入眼底,伯軒仍舊維著慣有的冷漠。
「也沒有。」恩筑聳聳肩,老實的說。
「那,我覺得關心一下阿軒害你背黑鍋的事情比較重要吧?」伯軒漫不經心的說。
「阿軒?」雖然已經是第二次聽到伯軒如此叫喚,但總覺得不知道為什麼的怪異。
「不然?『我弟』?我才不想只是早出生個兩分十秒就以哥哥自居。」
「算這麼精,還說不計較?」恩筑轉了個角度,迴過與他的四目相交,小聲的嘟嚷著。
只是當她重新對上他的視線時,卻發現伯軒以比平常更加冷峻的眼神說明了─他聽見了,而且很清楚。
恩筑尷尬的笑了笑,然後簡單的向伯軒說起經過。
「妳不打算解釋?」伯軒聽完之後,挑起眉毛,這似乎就是他對這件事情最大、最熱絡的反應。
「清者自清。」恩筑抬起下巴,高傲、倔強的吐出四個鏗鏘有力的音節。
「很多事情,妳以妳為只要妳不在乎別人怎麼想,就可以選擇說與不說,可是妳不知道,這樣想,往往到最後都會傷害到妳真正最想保護的人。」第一次的,伯軒直直看著恩筑的雙眸說,那灼熱的視線讓恩筑了臉有了些許的燒灼感,只是伯軒的語氣裡似乎還參雜了一點懊悔,那段話似乎更像是他在對自己說。
「真不像你會說的話。」下意識的,恩筑脫口而出。
「我們認識很久嗎?」勾起嘴角,伯軒冷冷的說。
恩筑聳聳肩沒有說話,看著伯軒勾起的嘴角,她忍不住又在心裡和仲軒比較,對仲軒來說,開心的事情似乎就是要咧開嘴、露出潔白的牙齒大笑,而眼前的伯軒似乎內斂了許多,那勾起嘴角神情,似乎就是他高興時最大的反應。
「還是說清楚吧。」伯軒強硬的說,那話語像是疑問句,卻沒有絲毫一點詢問的感覺。
「哪方面?」
「我當然同意這其實不關妳的事,只是如果那女孩真的喜歡阿軒,就她就更應該知道這些。」
恩筑本來還想反駁些什麼,卻突然在伯軒的話語裡發現了另一個關鍵。
『真的喜歡……』
韻音說過,對仲軒的感情始於寒假第一次看他演奏,她愛他的音樂、她的冷酷,即使宇祺不斷反駁,她依然堅信仲軒就是她喜歡的那個及他手……
寒假的演奏、冷酷的眼神、彈奏的吉他,看著眼前的男人和他擱置在旁邊座位的黑色袋子,之前在仲軒身上找不到的元素和違和感,似乎都有了答案。
一個輕巧的聲音,微小卻有力的重擊了她的心靈:「韻音真的喜歡仲軒嗎?」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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