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早上,在上班途中,於地下鐵管道內的月台,有一大群人聚集在車尾部份擾攘. 還來不及弄清楚所謂何事,只見列車異常突兀地停在進入月台後的不遠處,有三份二的車身還在隧道之內,便聽到很多急速且凌亂的腳步聲從背後衝來. 隨著聲音而來的有地鐵工作人員,警察,工程師. 揚聲器響起廣播,說有人誤進路軌,列車服務將被延遲. 我一邊暗忖為何有人會走進路軌,一邊繼續埋頭我的小說. 接著,出現了更多的人,有消防員,有醫護人員,有記者,有更多的地鐵工作人員和警察來到,他們拿著很多工具,其中有擔架有毛毯,有木板…我開始知道是有人跳軌自殺.
過了一會,列車向前慢駛離開車站. 車上原本準備下車和站上原本準備乘車的人無奈地對望. 警察走過來細問每一個人有否目擊什麼. 列車駛離後,一干人等上前收拾殘局. 在記者們的閃光燈下和消防隊的照明下,可能看得太清楚,有女士嚇得花容失色,大叫起來. 我在遠處,慶幸什麼也看不見,只靠週遭圍觀者繪聲繪影的緕述來討個明白. 圍觀的人多得很,要勞動工作人員來維持秩序. 我很奇怪為何人們那麼有興趣看血淋淋的場面. 一大清早也不怕倒胃口?!
在等待的時候,有一個男人以非常厭倦的語氣問一位工作人員,到底要等多久,什麼時候列車服務才恢復正常. 工作人員有禮地說大概要十五分鐘,並提議若乘客趕時間的話可離開選乘其他交通工具. 這位男士隨即瞪大雙眼喝問: “那我已付的車資怎麼辦?!”……
這邊箱,有兩位女士在交談. 其中一個說到: “要死也不用選這個時間吧! 明知是上班繁忙時間才來攪亂,討人厭!” 另一個答道: “不就是嘛! 要選也應選第二個時候呀!”……
不遠處有乘客拿著手機向另一邊大聲作現場直擊報導;有情侶繼續卿卿我我;有人還在打瞌睡;有女士拿出鏡子整理妝容;有男士埋首報章;有人猜測是農曆七月的異界力量……
至於我自己,則被嚇得全身發軟. 一嚇,是來自自殺事件; 二嚇,是來自週遭的人的冷淡,面對死亡和死者的一副理所當然. 從什麼時候開始,人們面對血肉模糊也不會心跳加速? 甚至興趣超然? 又從什麼時候開始,一個人的死並不重要,而是他的死發生在非繁忙時間才最重要? 什麼樣的教育和社會文化教導我們時間和金錢可凌駕於人性和測隱之心之上?
……
或許,我想得太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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