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姊的婚禮在遙遠的台南,住在新莊的伯父、伯母邀請我們同車,一來可以分擔開車的精力,二來也省下不少油錢。
這種場合,可以見到幾乎所有爸爸這邊的親戚。
自從爺爺奶奶過世後,就是婚喪喜慶可以一次全部見到。
看到表姊與她的舅舅們(我的伯父和叔叔)一同照相,我就想起了缺席的爸爸。
回程的路上,伯父說:「你爸爸今年若還活著,就已經58歲了,他小我5歲,我63歲了。」
伯父伯母說著家族性遺傳的高血壓,說著自己的類風濕性關節炎和骨刺,說著年紀漸老身體的退化,說著死亡。
伯母說:「若能像妳阿嬤這樣唱歌唱一唱就昏倒,或像妳爸這樣喝酒醉到一覺不醒,那真的是命很好。」
言下之意是,他們日復一日承受著身體衰老的苦,擔心著終有一天會拖累子女,及深怕準備不及的死亡。
說到爸爸。
伯父問我說:「小蓁還記得爸爸嗎?」
我不知道該回應些什麼,默默地點著頭。
伯父自顧自地說著,爸爸最疼我了,總是讓他引以為傲,因為我總是很乖、很用功。而談起頑皮的哥哥,爸爸就顯得無力許多。
我說:「我不記得自己小學有沒有很用功,但是記得有一段時間,爸爸失業,在家很失意的樣子。」
伯母曉以大義的說著信仰一致是多麼重要,說爸爸以前如果一個人去找伯父他們,就會很自然的拿香拜拜,但是如果我們全家一起去,爸爸就會顧及媽媽和我們的感受而拒絕拜拜。
伯母說:「妳爸爸心裡也是很苦悶。」
我想起爸爸可能承受過的難受,也感到一陣鼻酸。
其實不只爸爸承受著信仰不一致的苦,我相信媽媽也是,哥哥也是,我也是。
伯母說我很小的時候,有一次爸爸只帶著我去拜訪他們家,奶奶特地告訴伯母:「小蓁要來,要記得把拜過的東西分開來。」
伯母說我來的時候就乖乖的坐在椅子上不吃東西,即便她跟我說那是為我準備的,我仍是不吃,直到伯母清楚地跟我說明那些東西是沒有拜過的,我才開始吃。
這段我確實沒有任何記憶,伯母想說的就是我媽媽有在教我,而大家也很尊重我們的信仰。
想起過去好多好多的回憶,那些擔心、害怕。
想起爸爸媽媽的爭吵,話題總是繞在信仰、經濟、酒和賭博。
想起我們三個人去聚會,爸爸其實自己一個人在家也很孤單,氣得把讚美詩燒了,但又害怕被我們的神懲罰,那天我看到爸爸的眼淚,而我這一輩子也只看過他哭過兩次。
信仰究竟帶給人們什麼呢?或者這樣問好了,帶給我們家什麼呢?
回到家後,媽媽說著過去被大姑姑、大姑丈欺負的那段,內容一樣跟信仰分不開。
她們揪著爸爸喝酒、賭博,把爸爸帶壞,仗著自己有錢有勢,帶爸爸去地下舞廳,為要故意氣媽媽......
媽媽努力、誠心的禱告,求神保守爸爸的心,不要被迷惑......
媽媽自己也承受著巨大的壓力和痛苦。
我想,除了信仰,也沒有什麼能讓她走過那段黑暗日子吧!
我對於過去的回憶,難受的總是比快樂的多很多。
可以很輕易的想起媽媽抱著小學時的我和哥哥,說著一起自殺吧!
或者,想起媽媽憤怒的神情,還有爸爸消沉的樣態。
及那些時候的......我的感受。
太多的害怕、沒有安全感源自於年幼時的不穩定,造就沒自信且時常焦慮的自己。
到現在,仍然不知道該怎麼依靠神。
禱告完後,還是緊張兮兮。
過去的這些包袱,伴著我成長,又珍貴又沉重。
若能把難受的部分,通通丟掉,那該有多好。
文章定位:
人氣(237) | 回應(2)| 推薦 (
0)| 收藏 (
0)|
轉寄
全站分類:
不分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