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圓麵包店 小圓麵包...... 曾經給我甜蜜歡樂的記憶,有一天,我會擁有屬於自己的小圓麵包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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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聯合報╱Bonnie（台北市)】

       朋友無意間提及，童年的餐桌上，手足們搶著與父母分享著絮絮聒聒的話題，總是一片熱鬧歡騰。我頷首微笑，邊聽邊想像著，宛如童話中，趴在細雪紛飛的窗邊，窺伺他人一家享用耶誕大餐的小女孩。

       那個小女孩一直想要一張幸福餐桌，鵝黃色的燈光下，鋪著純白餐巾的長桌，精緻的餐具裡盛滿她愛吃的食物，和親愛的家人歡聚說笑，溫暖滿溢。

       我兒時家中的餐桌是怎麼樣的呢？

       不管怎麼努力，腦海中竟搜尋不到任何一段美好記憶，只隱約記得父親全盤掌控著家庭的一切。兒時餐桌的氛圍總是沉默而凝重，兄弟姊妹們在父親嚴峻的監視之下，各自噤聲低頭扒飯，深怕一不小心觸怒了他，換來一頓斥責。除此，父親嚴格規定，沒吃光碗中的飯菜是不准下桌的，所以常常過了用餐時間，只有挑食的我還在角落裡，皺著眉，一小口一小口咀嚼著早已冷卻的飯粒與肥膩多刺的魚肉。嘴裡和著委屈淚水的鹹腥滋味，與午後陽光燦亮卻孤寂滿室的畫面，至今仍令我難以忘懷。

       因而小小的我，一心期待快快長大，有能力完成兒時想望。

       終於，盼到了高中的年紀，遠赴異地求學，有了大量隨心所欲的自由，只是那歡快的心情，旋即被新環境帶來的挫折和滿滿的思鄉愁緒所覆蓋了。每到用餐時刻，坐在陌生的餐桌前，凝望著自己挑選的美味餐點，卻忍不住想念起母親那千篇一律的家常菜。

       畢業之後，生活被工作巨輪碾成碎片，只剩無盡的疲憊和喘息，夢想中的那一張餐桌，也逐漸遺忘在匆遽外食的習慣裡。直到結婚，有了小小的窩，漂泊多年的日子靠了岸，重拾夢想的我，洗手作羹湯的新嫁娘，等著另一半下班共進晚餐，並與他分享點點滴滴的心情，我以為這樣的甜蜜會天長地久。

       沒想到那張好不容易出現的餐桌，彷彿童話故事裡火柴微光映出的美麗幻象，稍縱即逝。隔年，兩人便因工作因素，不得不分居南北兩地，在那之後，陸續報到的孩子，種種柴米瑣屑，更是打亂了生活的節奏。有好長一段日子，我總是捧著碗，追著孩子團團轉，等到餵飽他們了，回到一個人的餐桌上，默默吃著冷飯菜，我好像再度看到那個孤單的小女孩，火光明滅之間，希望與失落不斷交錯的眼神。

       好多年後，時光之河淘洗了我心中那一張完美的夢想藍圖，我漸能感受，幸福並不是一種僵化的形式，而是一種自由滿足的狀態。讀過這樣一句動人的詩：「有人走遍了全世界去尋找藍花，後來發現，藍花就開在他家的後園。」

       回顧往昔，不論是在異國旅行時，民宿老奶奶熱情親切張羅的豐盛早餐，或是回娘家時，年邁的母親為我精心準備滿桌的佳肴，又或是與舊時好友相約，促膝談心的午茶時光，那些不都是曾經屬於我的幸福餐桌嗎？如今終於團聚的我們一家，每天餐桌上充斥著叨念、聒噪與笑鬧聲，讓經歷了聚散離合的我，倍加珍惜這一份難得的幸福。

       我想，那個長大的小女孩已然擁有了一張魔法的桌巾，不管是獨自一人，或有親愛的家人朋友相伴，只要將它鋪上任何一張桌子，她就可以滿心歡喜地，享用那張幸福無比的餐桌。

【2011/07/19 聯合報】

後記
和哥哥姐姐分享之後，驚訝地發現，長大的我們竟都不大吃魚!!而且我只要一想到魚的味道，就有點噁心想吐。>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