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圓麵包店 小圓麵包...... 曾經給我甜蜜歡樂的記憶,有一天,我會擁有屬於自己的小圓麵包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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搬到台北的電梯大樓

在我每天必經的巷口

有一家人

天天守著一間香火挺旺的小廟

幾乎是晨昏定省的與他們接觸

原本只是禮貌性的點頭寒喧

日子久了

漸漸發現他們十分重視敦親睦鄰

與印象中互不往來的台北人很不相同

五十來歳 身材微胖的媳婦

清早就開始準備一天的工作

她熟練的拿著鐵杓子

不停攪拌著一大鍋熱氣蒸騰的紅麵線

並且親切的招呼著來往的熟人

而她對我們的家務噓寒問暖的程度

諸如上班上學 買菜購物

換保母 公婆來 哥哥骨折 妹妹眼睛腫等等

全數瞭若指掌

有時我在平時上班的時間閒晃路過數次

見了她都難免有點不好意思

坐在一旁

不知是患了什麼疾病

只能以輪椅代步的婆婆

滿頭是染得極不自然的烏黑髮絲

說起話來中氣十足

依舊耳聰目明

讓人很難分辨她的實際年齡

孩子們見了都喊她阿媽

她也總是和善的回應著

還不忘大力誇讚心瑜的甜美可愛

她的老伴

頂著平頭 小腹微凸

習慣白T恤 短褲 涼鞋的輕便打扮

一副老當益壯

小至販售清香紙錢

大至主持祭祀慶典

都是由他負責安排打理

某天他拉住與仲介約好要看房子的我

悄悄塞給我屋主的聯絡電話

要我省去一筆服務費用

我才發覺

鮮少與我們互動的阿公

即使戴了眼鏡但視力並不佳

其實他的為人一樣是樂善好施的

去年添了一個東南亞籍的女傭

是來幫忙照顧行動不便的阿媽

清瘦矮小 短髮齊耳

有點像是發育不良的少女

黝黑的臉上 一雙大眼睛老愛盯著人看

我經常在想

年紀這麼小就離鄉背井

漂洋過海到異地工作的她

是怎樣排遣心中的孤獨寂寞

及對家鄉親人的思念呢

一次她和提著菜籃的同鄉女孩站在路邊聊天

我發現她眼中閃爍著從未見過的晶亮光芒

那是與她年齡相襯的青春

只是在環境的無奈下深深的被壓抑了而已 

 一家數口在廟邊搭起了棚子

就著簡陋的露天廚房洗啊切啊煮的

近午時分

一碟炒時蔬  一尾煎酥了的魚

最常見的便是電火鍋裡的大雜燴湯

每個人手中擎著碗筷

抬頭看著架在牆上的電視播放的新聞

邊吃得津津有味

頗有一簞食 一瓢飲 居陋巷

卻樂在其中的情景

不分晴雨寒暑

就這樣平靜的

日復一日的過著

我也傻傻的這麼以為著 

直到那天的清晨

有人悄悄的在睡夢中離開了

他們說是心肌梗塞

前一天晚人還好好的去參加喜宴

發現時緊急送醫仍回天乏術

於是麵線攤上的大鍋和廟旁的冰箱櫥櫃

整整上了一個月的鎖

每次經過只剩風聲呼嘯 空盪盪的巷口

總有點人去樓空 不真切的感覺

幾個星期過去了

先是外傭推著婆婆短暫的停留一上午

想必是在家悶壞了

出來吹吹風 透透氣

我路過時也不知說些什麼才好

只能點頭示意

婆婆的雙鬢露出了星星白髮

摘下了鼻樑上的眼鏡

深邃的眼睛裡盡是無限哀戚

這段日子

時間又無情的在她臉上刻下了幾道皺紋

一下子便孱弱衰老了許多

看了讓人鼻酸

儘管活到這把歲數

對於生死大事心中也多少有點盤算了

然而當攜手走過多少艱辛歲月的另一半

離去的那一刻真正到來

仍然需要時間來平復傷痛的

我想起多年前爺爺出殯的那個上午

奶奶跟我們說她要待在房裡

不去送他了

或許也是在默默的整理著自己的悲傷吧

下次路過時

麵線攤又冒著熱氣開始營業了

媳婦殷勤親切依舊

婆婆不知為何的腳上裹著石膏

外傭則是像什麼事都沒發生過一樣坐在板凳上

而永遠缺席的成員

由一個壯碩的中年男子遞補

承接老父遺留下來的廟務工作

一家人隨著日昇日落

恢復了過往的生活節奏

在悠悠的時光裡繼續前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