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捲曲著身體躲在小小的石蹲下,跟他小時候躲的地方一模一樣,畔著...
畔著...畔著他能快點找著他...。
能找到的...
他笑著要自己以為,哼著幼時的小曲,念著爹喜歡的詩,想著這一生所有
甜蜜的回憶。
片片幕幕都是十二的身影。
痴痴傻傻的笑著,好甜好甜。
再也不會有事讓他傷心了。
對著凍僵的手吹氣,腳邊的積雪倒是越積越厚,沾濕了他的衣裳,寒冷在
他體內蔓延。
時間消逝的很快,天色逐漸轉成暗紫,但他還是一直等著,等呀等,他深
信他會找到他的,會的...一定會了...
可他卻等的連呼吸都懶了...
視線白濛濛的一片...
拜託...找到我呀!
他哭著低訴,臉上的淚竟凍結成霜,一串一串......
片刻,他終於看到一抹熟悉的人影著他走來,無意識的裂嘴一笑,喜悅填
滿心房。
那人對他說什麼他也聽不太清楚,他只知道他好高興,好快樂...
「謝謝你找到我...謝謝...」他不斷重複說著這句話,十二發現他根本沒在
聽他說話,氣惱的將他從地上拉起,卻驚詫他異常冰冷的手。
暈眩的腦袋讓他站的跌跌晃晃,忽起的耳鳴聲翁翁作饗。
甩開心疼的情緒,不斷說服自己"不管他怎樣都不關他的事,只要賣身契一
拿他與他便在無瓜葛",太久的等待讓他不顧一切,寒著臉大力的晃動昊單薄的
身子,要他回神,說出賣身契在哪。
「賣身契呢?!」在他凍的通紅的耳邊大吼。
「賣身契...賣身契...」昊跟著喃喃念著,這才像想起什麼似的瞅著他的眼,
那雙他好愛好愛的眼,也傷他好深好深的眼,悲傷的說著:「對不起...對不起...
沒有賣身契...」然後嚎啕大哭,無助的像個淚人兒。
這席話讓十二為之一震,顫的什麼也說不出,從頭到尾他都像個白痴一樣
被耍著玩,雙手握拳擰到發紅。
「對不起...真的對不起...我燒掉了...燒掉了...真的...對...不...起......燒掉
了...」說著說著竟開始語無倫次起來,哼著斷斷續續的單音,曲已不成曲,恍
惚的走著,一會哭一會笑,看起來又痴又傻。
接著又跑到他面前不斷對他說:「對不起...謝謝你...對不起...謝謝你...」之
後又是沉寂不語,只是一直看著十二。
「滾開!我不想再看到你!」十二破口對他咆哮,火大的將他推開,自己
也跌坐在地。
毫無防備的他被十二狠狠推倒在雪地裡,硬碎的冰塊將他的手跟膝割的滲
出鮮血,白淨的雪被染上刺目的紅。
昊跌跌撞撞的費盡千辛萬苦爬到他身邊,地上被殷紅的血拖出長長的軌跡。
「淚縱能乾終有跡,語多難寄反無詞......相看對眼,竟無語凝噎......衣帶
漸寬終不悔,為你消得人憔悴......」他在他耳邊輕聲說著,聲細細如蚊,接著
跌跌撞撞的爬起,越說越後退,淚水一串一串的益出,哽咽的對他說出最後一
句話,「愛你...始終不悔...。」語罷,獻以一抹足以溶化冰雪的燦笑,接著便
是撲通往水裡跳,留下十二傻愣的怔在那。
冰冷的河水淹過他的鼻息,深深吸一口,寒意滿腔,難受欲嗆,浮浮沉沉,
凍的他無知無覺,只是不斷的往下沉...往下沉...像他的心一樣...。
然後閉上眼,笑著無憾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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尾聲
愛你始終不悔...
愛你始終...不悔...
愛你...
不悔......
他細細的咀嚼這句話,充斥腦海,卻無法理解...
但隱約間卻又有股難言的痛泛入心房,好像...什麼東西突然斷了一般...
他不知道...他不知道...他好想裝著什麼都不知道!
可眼淚卻洩了底,無聲無息的悄然滑落,滴燙了手方才驚覺。
像發了狂一般跳落河底,找尋熟悉的身影。
難言的恐懼襲上心頭,他甚至無法理解為何如此心痛,只知道不斷的找尋
他的蹤跡。
冰寒徹骨...
刺痛著眼不斷找尋,鮮血被水沖淡隨著水面漂浮,更往下沉,瞧見熟悉的
容顏置身在一片淡淡的血紅中,激動的往懷裡撈,一圈圈的水花交錯漣漪,落
日餘光照射下是詭譎的籃紫。
緊緊擁著,好不容易浮出水面,大力喘息,看著他恬靜的容顏,心急萬分。
拜託...醒過來...
醒過來跟我解釋清楚...
你的話到底是什麼意思呀...!
對他喊著,尾音已是哭嗆。
為什麼?!
為什麼他會愛上這樣的濫人?!
為什麼當他明白他的心早已淪陷時卻已經太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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夢...
虛幌若真又似假...
一個人空對若敞的大宅已是無語...
景物熟悉,卻孤寂的徒留一人...
心...好沉...
好沉...
終日淌淚滿面...日復一日...
我不過是隻雁,被你囚在這滿是回憶卻孤寂的宅裡,始終無法逃出去...
至此生命絕,魂與君伴。
「為什麼哭了呢?」男子拭去他臉上的淚,困惑的問。
看著他的臉,十二淡淡的笑了,撫著他的頭寵溺的答道:「因為我剛剛作了
個可怕的夢...那夢好孤寂、好孤寂...只有我一個人...」
「不用怕!有昊兒陪著爹!」男子笑呵呵的說著,依偎在十二懷裡,把玩
著十二厚實的手掌,模樣好不幸福。
聞此答覆,十二便是輕輕一嘆,瞅著懷裡男子,幾番輪轉的情緒五味雜陳,
直到男子滿足睡去,接連又是一嘆。
什麼也記不得了,昏迷幾個月好不容易救醒時就成了這樣,說是記憶對他
太痛苦,他寧願活在幼時。
大夫說無藥可醫,是心病。
除非有朝一日解開心結...
無妨,他會伴著他,永遠...。
認他作爹也認了,臉上已是無限寵溺。
脫下外衣替他蓋上,無不怕他著涼,細心的呵護,寵著。
夢中囈語卻無意侵入他心防,染上滿心的甜。
含含糊糊的說著:「唔...比起以前的爹,我比較喜歡現在的爹...」接著便是
酣然一笑,夢中沉沉睡去。
滿足的喟嘆,只望美夢難醒,只怕他無法承受滿室的孤寂.........-------整
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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