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有人問自己的母親:「媽媽,妳為甚麼愛我?」不知為人母者可會有甚麼反應。記得年少時讀過冰心女士的一篇「母愛」,她童年時就曾經這樣問過她的母親。冰心的媽媽沒有解釋甚麼是愛,更沒有解釋為甚麼去愛,只輕輕的說了一句:「不為甚麼,只因為妳是我的女兒。」母親付出一生;辛勤、勞碌的照顧、教導,不問收獲的不斷將心力奉獻,所為的只是自己的女兒。一個天真的問題,換回來的,是一句多麼令人刻骨銘心的「不為甚麼」。
因為這句「不為甚麼」,埋藏著無數慈母的心血和淚水;也道出不知多少為人母者的心聲。當時我看這篇文章,對於冰心那份天真的心或多或少的感受到少許;然而說出這句「不為甚麼」背後要負的擔子和辛酸,卻是一點都不能理解。直至有一年,父親突然逝世,我漸漸發現到這份「不為甚麼」的情操,在我底媽媽的身上也能找到。
至愛親人的離開,那種傷痛,那份失落,就是今天想起,淚水也禁不住要奪眶而出。更何況她在面對喪夫之痛外,還得母兼父職的教養三個未成年的孩子,肩負整個家庭的生活。無論在內心或生活上,我媽媽都面臨重大的衝擊和挑戰。雖然她偶然也會發一、兩個怨言,但她依然默默的繼續幹下去。
父親突然逝世,雖然我們還不至於難以維生,但家中經濟支柱倒台後,只能靠著那微薄的公共援助金過活,而她則偷偷在外替人做工以補家計。可幸的是,我還有一些親人,無論在精神上和經濟上都給予我們有力的支持。有一次,也不記得是甚麼緣故,媽媽入了醫院,住了好一段日子才出來。這段期間,七姑母就經常帶了她一對兒女由沙田來大埔,幫助照顧我們的生活。不然,她在精神、健康、生活等種種問題下,可真不易熬過。一日復一日,一年復一年,生活雖然平淡,然而在這樣的生活中,更能感受到這份「不為甚麼」的母愛,在生活中的每一個小節上洋溢著。晚上留著的飯菜、熱湯;冰箱內一盒盒的鮮奶(家中只有我愛喝鮮奶);一件件添置的家具;遲歸的傳呼訊號......。
最艱難的日子已成過去,雖然生活依舊清貧、平淡,但也非昔日靠公援渡日可比。但母親那「不為甚麼」的愛,並不會因生活的轉變而動搖,依然為自己的孩子操心、勞力。
記得名作家胡適先生,曾經寫過一篇「我的母教」去描述作者年幼喪父,他的母親如何身兼父職的教養他成人。而同類的事卻又發生在自己身上。雖沒有胡適先生的造詣,把自己對母親的情和心意表露出來,但我也希望藉此文對母親說一聲:「謝謝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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