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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5-09-20 10:39:07| 人氣159| 回應0 | 上一篇 | 下一篇

安多小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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顛簸青海湖
從西寧到海晏,坐火車其實沒多少路。省音協的主人們爲了讓我們能夠更多地瀏覽青海風光,設計了另外一條環湖路線。一天內,六七百公里的路程,其中要拜訪塔爾寺,翻越日月山,奔海西鳥島,最後折返海北到目的地。
老喬、奧地利音響檔案館館長舒勒博士和我,組成了這個“夏季中奧田野錄音小組”。赴青海之前,我們在內蒙古草原工作了一周。馬頭琴、長調、漫瀚調、鄂爾多斯短調已經讓小組中這個長期擔任聯合國教科文組織音響顧問的奧地利老頭兒如癡如醉,每天只要能夠面對民間藝人,那高漲的熱情就像面對著剛掘出的金礦。因此當我告訴他青海湖的行程時,他看著地圖充滿了疑問,在我解釋那些地方都是來青海的人必須朝聖之處後,他只是不置可否地聳了聳肩。
也怪,那個整天,太陽就沒有露過面。塔爾寺的轉經筒、日月山瑪尼堆上獵獵作響的風馬旗匆匆地過去了,只是在下山的蜿蜒公路上,越過遠處的黃菜花,有一片藍紫覆蓋在山坡的草場上。儘管要趕路,還是忍不住讓司機停下了,看風吹著草,遠處和近處灰綠、灰褐、黑褐連著峰巒上濃厚的烏雲……從鄂爾多斯到青海,不一樣的草原,不一樣的蒼茫。等到青海湖靜靜地出現時,心裏知道,世上的許多地方,不是讓觀光客消費的。
過了鳥島,車顛簸得更厲害了,司機爲了趕路,在兩車交彙的時候也不減速。老喬早在顛簸中睡著了,前排的司機和省音協的老巨一路談笑著,而舒勒很緊張,他不住地用德語自言自語。終於說:你請司機開的慢一點,集中精力,再告訴巨先生,不要老跟司機高聲說話。其實照我看來,這車已經開得很文雅了。不開快點,怎麽趕到海晏?熱情的老巨不知情,還老問:嗨,這老外說什麽呢?我說,誇司機技術棒著呢。這邊再解釋,中國的司機絕對適應中國道路,放心,沒問題。車過剛察,天幾乎黑了,雨點開始灑落,道路也更加難走。到尕海岔口,我們迷路了。明明高挂著路牌,用手電筒一照,上面的字迹卻剝落得一個不剩。人在高原,夏夜的寒氣竟有些刺骨。憑感覺走吧!當車再次晃動起來,大霧已經彌漫了整個原野。糟糕的是除了車燈的微光,我們什麽都看不到了。上坡、下坡,哪是溝,哪是山?舒勒突然問我是否知道前不久某個聯合國的專家在考察某個國家的野生動物時遭遇車禍的事,我自然是一無所知。只是,全車的人都不想再說話了,就這麽滑行著,車不顛了,海晏卻不知在哪。直到隱約傳來動靜,老巨搖下車窗大聲地問,霧裏的聲音說,正走在西海鎮街上呢。真絕,那個晚上,該鎮停電。瞬間,我明顯地感到舒勒挺直的腰板一下子鬆弛下來。看看手機,正好10點半。
海北牧場
不想用任何美妙的語言來形容海北牧場的風光。當我追著昂巴家的小孫子和毛茸茸的牧犬翻滾的時候,昂巴的女人正在帳篷裏爲我們打酸奶。幹羊糞燎著的煙霧裏,這女人垂落的髮辮搭在肩上,腰間束上的皮袍袖子隨著前傾的身體起伏著。呵,難怪舞蹈家卓瑪跳的《母親》,那個經典的“彎腰”能攝人心魄、給人衝動,這是勞作中的藏族女人最普遍也最富內涵的身形。
遠遠地羊群過來了,跳下馬的桑尕是我們等待的歌手。一番敬酒,另一位歌手東智布和著桑尕便唱開了。先唱的是“勒”,勒是什麽?藏民們說是酒麴,民歌研究的學者說它是山歌,還有考證者,將“勒”與“令”作詞源上的追溯,探究安多的“勒”與“花兒”的“令”之間的關係。不管它,此時此地,我只想聆聽。
“……我手中的哈達上有8個吉祥的圖,獻給你呀今天的客人”。昂巴在帳篷外告訴我,他們的第一首酒麴,總是先唱天地佛爺,再唱父母養育之恩,然後是讚美尊貴的客人。幾輪酒麴唱罷,我們自然把話題轉到在安多稱爲“拉依”的情歌。昂巴說,真想聽情歌?那我們就走吧。舒勒不理解地說,帳篷裏的錄音效果挺好的,沒有遮擋的曠野裏難以使錄音避免風所帶來的低噪。昂巴解釋道:唱“拉依”的習俗和唱“花兒”一樣,不能在家裏唱。我們自然遵從了這個習俗,舒勒趕忙重新裝配他的話筒。我們的設備沒有防風罩,靈機一動,利用隨帶的陽傘爲話筒搭建了一個臨時的帳篷。
河灘邊上的“拉依”唱開了,突然,昂巴停止了歌唱,我剛想詢問,他馬上用食指豎在唇邊:“噓——”我開始納悶,不是說“拉依”可以在野外唱嗎?怎麽到了野外還有禁忌?順著昂巴的示意,我看到遠處有兩位騎馬的少女款款而來,一直到她們轉過山包,昂巴才又重新開始了歌唱。舒勒的疑問更多:情歌如果不唱給異性聽,還有什麽意義?原來,“拉依”不能在不同輩分的異性面前唱。唱歌的是中年人,騎馬的是少女,所以要停下來。
“大河邊的柳樹啊,你的葉子不要隨意飄落,待到烈日炎炎的時候我將靠你遮蔭;父母身邊沒離開過的姑娘啊,不要聽從人們的閒言碎語,待到我長大成人就要娶你爲妻”。
“大草原的沼澤地啊,長出美麗的金色花朵;你不要變色也不要落葉,因爲我是蜜蜂啊想永遠圍繞著你”。
“拉依”的歌詞既含蓄又大膽,委婉而生動。我們和歌手們在漢語和藏語之間磕磕絆絆地摸索著,一會兒興奮,一會兒雀躍。舒勒雖然什麽也聽不懂,只是盡情地享用著奶茶和美酒,但經過蒙古民歌和回族、土族“花兒”的採錄,他卻提出了一個十分關鍵的音樂學問題。他告訴我,他的一個朋友專門研究人聲歌唱中的顫音運用。而他竟然在這個夏季,遭遇了這種歌唱特色在中國北部和西部的波濤。這確實是一個值得深入思考的問題。無論是蒙古長調中“諾古拉”舒緩、悠長、變化多樣的顫動,還是回族歌唱裏有節律的彈性震顫,以及安多藏歌經由稍稍擠壓的喉頭衝擊出細碎、連續、快速的顫動,就像是風掠過了不同的原野,它不僅僅體現了不同的韻味,容納了不同的歌唱知識和觀念,它們還像是不同民族的識別標記!
隆務鎮
我原來真的不知道,黃河水可以是碧藍透徹的。
結束了在湟中群加鄉的採錄,那裏的鷹骨笛和蒼松翠柏還在腦海中繚繞,李家峽水庫和尖紮一路下來的黃河水,又清亮地令人恍若隔世。
車過隆務河口,一路散落的村莊裏不時閃現出盛裝的藏族女人,憑著嗅覺,我們也開始興奮。待我們到達同仁,隆務鎮上幾乎已被藏民們擠得水泄不通。原來,北京黃寺的嘉木樣活佛在這裏講經,鎮上已經集聚了青海黃南以及甘南草原上將近20萬的藏民。整個隆務街,被深紅色的袈裟和婦女袍子上鑲綴的銀飾染得五彩繽紛。就在我們爲捕捉攝影畫面跑前跑後時,一陣悠揚的笛聲在街角響起。那是一種本能,驅使我們循聲而去。就在一條街的拐彎處,我們看到一對盲人夫妻坐在臺階上,周圍聚攏著好幾十人,雖然有人佈施,但從人們的表情中可以看出,他們是在欣賞笛聲,而不是同情。 這對夫妻脖子上結著紅色和綠色的領帶,人們說那是接受了活佛摸頂後的吉祥帶。他們什麽也看不見,但臉上的表情也如大街上的人們,洋溢著一種幸福的神采。在我們的邀約下,老人一口氣吹了《駿馬》、《雄鷹展翅》、《春天的饑餓》、《鴛鴦繞湖》,還有即興表達心情的樂曲,讓我們大爲驚歎和感動。他的笛聲代表了他的世界。從曲目中可以聽出,他對於生活的向往。意外的是,這位名叫李加的藝人還能講唱格薩爾,這真讓我們感到有緣相聚的欣喜。
隆務鎮的朝聖,沒有神秘,卻蕩漾著世俗的歡樂。第二天,我們驅車來到五屯鄉上莊村,拜訪黃南著名的藏族歌手格日。這位不到50的漢子,已經是三代同堂了。剛進院子,就看見女主人和孩子們在揩拭佛龕,清洗供奉淨水的碗盞。客廳的牆上挂滿了唐卡,格日說,這是他自己繪製的。他說,他熱愛所有的民間藝術,無論是歌唱還是手工藝。在上莊村有一所專門以繪製唐卡來供養佛的寺院,格日的小兒子是那所寺院的僧人。我們在寺院裏錄製了僧衆誦唱宗咯巴的經文,還參觀了唐卡的繪製,那裏有許多孩子正在對著唐卡的模板學習繪畫,竟然還有來自甘肅的漢族女孩。舒勒說,歐洲的教堂孕育了近代的科學;我說,此地的寺院,是傳統文化傳承的學堂。
人老了就像棵老樹,
雖然老了樹枝卻年年如新;
女人就像那母犛牛,
擠出的奶子卻天天如鮮;
年輕人呀像什麽?
他像黎明的雄雞天天歌唱。
那天的格日,有唱不完的歌,每一首都充滿了睿智,讓人回味無窮。
我的歌唱給天空,
唱給太陽、月亮和星星;
我的歌唱給大地,
唱給犛牛、駿馬和羊群;
我的歌唱給鄉親們,
因爲村莊裏有歡聚在一起的老人和青年。

台長: 舞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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